没等她管理好自己脸上的表情,那竖起来的报纸落下来一半,男人面无表情的俊脸出现在报纸后面:“我穿了内裤。”
徐酒岁:“……”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薄一昭:“都写在脸上了。”
徐酒岁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
薄一昭:“做你的早餐去。”
徐酒岁捂着脸转身滚回厨房。
三分钟后,徐酒岁端着切好的三明治出来了,薄一昭放下报纸看了看牛奶,犹豫了下,抬头问她:“有咖啡吗?”
“我和阿年不喝那个东西,你真当我美团外卖啊……就牛奶,不许挑三拣四!”徐酒岁瞪他。
话还没说完,身后徐井年的门被拉开了,少年打着呵欠从房间里出来,嘴边的“岁岁早”刚说了一半,就发现家里气氛不太对——
定眼一看,他姐弯腰站在餐桌边,身上穿着睡衣,手里还端着一杯牛奶;
她身边,他的物理竞赛培训老师身着浴衣,男人头发微湿润,显然是沐浴完,手里还拿着大概是今天早晨送来的报纸;
两人齐刷刷地转过头看着他。
徐井年懵逼了。
——……一个高三学生,可以设想有一万种大清早见到他可亲可敬的老师的姿势,然而,这一万种里,显然不包括“他穿着浴衣坐在自家餐桌边”这一种。
徐井年倒吸一口凉气:“你们……”
少年看看薄一昭和徐酒岁,又转过头看了看徐酒岁敞开的房门,沉默一秒,露出的窒息的表情。
徐酒岁:“还没有……”
薄一昭:“只是恰巧……”
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消失。
徐酒岁绝望地闭上狗嘴。
“”
男人转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挑眉:“还没有?”
“不是!”
一下子从脖子红到耳朵根,徐酒岁紧张地看看挑眉用黑亮的眸子盯着自己的男人,又看看一脸三观崩塌的弟弟,抓狂了——
“你添什么乱子啊!”
这后半句是冲着薄一昭的怒吼。
后者露出个无辜的表情:我说什么了?
“我起来的时候老师晨跑回来,我顺便邀请他来吃个早餐,”徐酒岁不理薄一昭了,扭过头跟徐井年强行假装镇定道,“快来吃早餐,赶不上飞机了。”
徐井年坐下了。
“准备去哪玩?”薄一昭放下报纸看他的爱徒。
“丽江。”
“哦,”薄一昭点点头,“姜泽也去?”
“姜泽不去啊,他说他还有别的事,”徐井年奇怪地看了薄一昭一眼,看着是没想明白怎么提起他了,“老师,他怎么了吗?”
“没有,丽江女人多,现代罗曼蒂克。”薄一昭懒洋洋道,“姜泽要一起去怕你们学坏。”
徐井年一头问号。
这时候徐酒岁把做好的三明治端出来,一碟子递给薄一昭,剩下的给徐井年打包,头也不抬道:“老师,无缘无故泼人家姜泽脏水做什么?”
男人目光扫过她耳边因为低头打包早餐微晃动的一丝发梢,翘起来的,像鸭屁股。
不动声色翘起唇角,他嗓音低沉缓慢:“只是怕学生学坏。”
徐酒岁没怎么多想:“姜泽挺乖的。”
薄一昭:“看你对‘乖’的定义是什么。”
徐酒岁歪着脑袋看他:“他有做什么吗?”
放死耗子进你办公室了还是当着你面把谁的脑袋从脖子上拧下来了?
——兰亭酒吧里晚上等着跟他搭讪的女人能排到酒吧门口……
他却在大街上脱了衣服,弯着腰让你这大他七岁的姐姐摸背。
薄一昭直接不理她了,低头吃自己的早餐,徐酒岁没得到回答不高兴地噘嘴,小声嘟囔:“那么正义,到学生家里倒是把自己捂严实点!”
这是她勇气最大值了。
薄一昭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都说穿了内裤了。”
徐井年:“???”
徐井年最后一口牛奶吐回了自己的杯子里。
徐酒岁“咦”了声,一脸嫌弃地接过杯子,一边伸手给呛得满脸通红的弟弟拍背,安慰他:“你老师还没睡醒。”
徐井年觉得自己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薄一昭又不搭理她了,扭过头对徐井年说:“外面人多杂乱,注意安全,玩得开心点。”
徐酒岁的台词被薄一昭给抢了。
这一天,从走出房门到走出家门,徐井年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梦游示懵逼。
……
国庆是一个纹身小密集期。
上午送走了徐井年,薄一昭回家睡觉,徐酒岁就去把工作室打开了。
正所谓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徐酒岁工作室开门没多久外面就来人了,她抬头一看,发现来的人是姜泽。
今天少年穿着牛仔裤,短袖T恤和牛仔外套,看着像个大学生的样子,走进店里露出个乖乖的笑:“姐姐。”
徐酒岁以为姜泽是来看之前说好的纹身遮盖图的,遗憾地表示手稿都在家里没带过来,他说他只是趁着十一想要来店里看看,他真的很想学纹身。
徐酒岁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也不赶他走,就问:“功课都做完了吗?”
“姐姐,不要用跟小学生讲话的语气和我讲话呀!”姜泽哭笑不得。
于是整个上午,徐酒岁在店里忙时,姜泽就像个小尾巴跟在她屁股后面,不忙的时候他就坐在店里,徐酒岁随便抓个苹果往那一摆让他画,画完三张才算完。
知道要学纹身都是从素描开始,见徐酒岁有隐约松口的意思,姜泽笑着拿起画笔开始画苹果,特别认真。
画完苹果,姜泽还给她打个下手扫扫地,徐井年以前干的活儿倒是被他包办了。
徐酒岁当然不会让他白干,想了想就决定邀请姜泽中午到家里吃饭,顺便可以让他看看遮盖图的草稿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少年答应得很快而且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弯弯的,还有虎牙……根本不能和外头人们认为的那个十八中兼七中扛把子联想在一起。
徐酒岁中午决定做个红烧海虾,再做个紫菜汤,在扒虾线的时候门被敲响了,她站在厨房里拎着菜刀,打发姜泽去开门。
门外站的薄一昭,手里拿了个洗干净的空牛奶杯,显然是来还杯子的……一开门见到姜泽,他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早上说完姜泽的坏话,中午就给他招家里来了?
还有,姜泽所谓不去丽江的“别的事”,就是来徐井年家吃饭?
“老师?”
姜泽看上去不怎么意外。
薄一昭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徐酒岁拎着菜刀探了个脑袋出来:“老师?吃饭了吗?”
“没有。”
薄一昭跟姜泽点点头,擦着他肩膀走进屋,顺手在放杯子的地方把手里的杯子放下,站在那不动了。
“正好习惯性多煮了半杯米,”徐酒岁把脑袋缩了回去,“你们聊会儿,一会开饭。”
扔下男人和半大少年,大眼瞪小眼。
两人除了上课之外基本没有别的接触,能说什么?
再加上上次姜宵“霸道酒吧老板送死买一赠一”行为,气氛微妙。
薄一昭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了,把上午没看完的报纸摸出来继续看。
姜泽在他不远处坐下,但是显然还是年轻了,小狼狗的定力就没有老狗逼那么稳,于是想了想后,他垂下眼,轻轻地问:“老师怎么在这啊?”
闻言,薄一昭掀起眼皮子扫了他一眼……眼角下垂看着好像还是很乖的样子,但是那藏在长长睫毛下的眼神,可能只有徐酒岁那傻子觉得这是个乖乖牌。
“你为什么在这我就为什么在这。”薄一昭淡淡道。
姜泽睫毛轻颤,抬眼看了薄一昭一眼。
过了很久,他用厨房绝对听不见的音量忽然道:“老师年纪都这么大了,不合适吧?”
“……”
虽然薄一昭一直把自己是老男人挂在嘴边,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他不过三十二而已,怎么就“年纪这么大了”?
不能忍。
他放下报纸,惊讶状笑了笑,只是那笑意维达眼底:“怎么了,来蹭饭还只许年轻人来么?”
姜泽听出来他在打太极,也冲他笑了笑。
这时候徐酒岁端着海虾出来了,见师生俩相视笑得诡异,有些莫名:“怎么了?”
薄一昭扫了眼桌子上的菜,摇摇头:“没事,吃饭吧。”
吃饭期间,薄一昭没说话胃口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喝了碗汤,就干吃了点白饭,那盘虾他都没动过。
徐酒岁还有点担心他吃不饱,但是很快的又被别的吸引去注意力——
姜泽在跟她说话。
不想姜泽说纹身相关的,徐酒岁只好主动和他聊学校的事,说有几个小姑娘暗恋徐井年,还给他递过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