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朱祁钰选择对这三百名小太监进行区别对待。
大部人进惜薪司做一等苦工,少部分人进钟鼓司做二等苦工,再有极个别的幸运儿进入内书堂读书。
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些小太监会心态失衡,做出些极端的事情来。
就不信这些小太监里没有喜宁那样的人。
安排完这些小太监,朱祁钰又将张永、王勤叫到跟前,吩咐了一番抄家事宜,然后便放众人离去。
当天,抄家行动便全面展开。
东厂提督舒良,带着锦衣卫负责抄家。
张永、阮昔负责清点财产,造册记录。
郝义、王勤负责全程严密监督。
朱祁钰把人分成三拨,各有职掌,以防有人中饱私囊。
虽然这些太监都是自己的亲信,但大体上还是分成两派的:王诚、舒良、张永、王勤这些郕王府出来的是一派。
整个郕王一系折腾了这么多年,最后剩给朱祁钰的,也就是这么四个小太监。
其他的人,要么死了,要么不可重用。
朱祁钰八岁封王,十岁之后入王府居住。
朱祁钰虽然可怜到连奶娘都没有,但是在入住郕王府之前,身边也是有太监侍候的。
像郝义和阮昔这种,都属是朱祁钰起家的太监,感情亲厚程度明显超过了王诚等人。
这两批亲信掺在一起,既相互配合,又相互监督,共同掌管内廷,如此一来,朱祁钰便能安安稳稳地在西郊遥控内廷了。
……
第二天下午,朱祁钰睡了个大大的午觉,才来到外面理政。
今天没有重臣过来,只有何宜带着中书舍人们在阁中处理奏本。
朱祁钰往软榻上一歪,然后把众人都叫了过来。
是时候给这些中书舍人们安排些重要差事了。
朱祁钰先问何宜:“行义,昨天查抄王振余党开始了,朝中有什么反应吗?”
何宜点点头,笑呵呵地回道:“还真有,刑科给事中林聪,劾户部侍郎、掌光禄寺事奈亨,以其奸邪小人,附王振得职,亚六卿,又夤缘入其子为中书。
并擅以御厨之物供应王振,且多行不法之事,请以党恶行诛。”
朱祁钰闻言有些无奈:“这对王振余党的弹劾来得也太快了吧。免官抄家还不行?好歹是一个侍郎,这林聪怎么还非要杀了人家呢?”
何宜回道:“去年,亨已老迈多病,却不肯致仕,而且怕别人说他老迈,还特意将白发染黑。
有厨役杜清窃笑之,亨怒挞杜清,并且构陷杜清,以奸赃之事下狱坐死。
亨之为人,阿附权贵、刚愎自用,稍有拂其意者,便动辄行攻讦构陷之事。
林聪以为,这种人杀个头完全不过分。”
朱祁钰点点头:“人品这么次,那我就没办法了。让刑部和都察院抄没家产,下狱论死吧。”
说罢,朱祁钰又笑着补充道:“这是一只大肥羊吧,抄了他的家,户部不得有几十万两的进项?”
何宜笑道:“陛下您制定的三年分批免税赋免徭役,还有实发百官俸禄并且五年内翻倍,给户部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压力。
好在这一年靠着在山西敲骨吸髓式地抄家,才总算熬过来了。
明年怎么过,还没有着落呢。
所以只要有增加进项的机会,户部只能选择抢着往上冲了。”
朱祁钰却云淡风轻地回道:“没事,明年也不用愁。山西远远没有压榨干净,而且明年我还可以打织造局的主意,让利给朝廷。
然后明年重新启动与南洋、西洋的贸易,这样后年就能见到收益。
两年内我也不打仗了,一切从简,总能把景泰朝前三年熬过去的。”
一旁默默听着的徐正,突然接话道:“彻底改革盐政,掌控大型铜矿、银矿,全面抑佛,此三者只要做成其中一项,圣上就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朱祁钰诧异地看了徐正一眼,自家这些中书舍人里面还真是藏龙卧虎。盐政、采矿、抑佛,这三者我都想做,这个徐正算是把我的心思预测明白了。
但朱祁钰还是使劲摇了摇头:“这三项里,没有一件是容易的。我想来想去,也就是开矿铸钱,相对来说还比较容易。
至于抑佛,以什么借口发起呢?历史上灭佛的皇帝,结局可都不怎么好。”
徐正闻言,壮着胆子回道:“圣上可以选择局部灭佛。山西的佛门,恐怕对边事也没少参与。
圣上可以选择从山西入手,之后再扩大范围,将北直隶佛门的奢靡之风顺势灭掉。
改尊禅宗与苦行之僧,至于那些躺在民脂民膏上吸血的恶僧,送往蒙元与乌思藏诸部即可。”
朱祁钰点点头:“徐爱卿的提议,我记下了,回头我得好好想一想。”
何宜为了岔开话题,继续问道:“陛下,现在应该定下去迎接太上皇的人选了吧,毕竟太上皇抵京之前,就应该草拟好诏书,先行送达京城。”
朱祁钰再度点点头,这话说的没毛病。得让自己的亲信文臣去迎接太上皇,并在归途之中说服太上皇下罪己诏,答应正式禅位,退为恭让皇帝。
派去的文臣不仅得是自己的亲信,而且还得有口才、善机辩,能说服太上皇;同时又得文笔好,能草拟出得体的诏书。
另外最重要的是,此人得刚正不阿、气质超群。
因为不仅是要面对太上皇本人,而且还有他身边的陈懋、孙继宗等权贵。
气场弱一点的人,很可能被这些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就更别说‘劝服’太上皇了。
朱祁钰之前光顾着与宠妃们做正事了,还真没有深想这个问题,于是只得望向何宜。
何宜笑道:“季方兄不就正合适吗?再加上陈鉴,两人搭档,足以应付各种局面了。”
朱祁钰恍然大悟,可不是嘛,眼前的岳正就刚好完全符合要求。
岳正是为胡皇后复位的首倡者,既刚正不阿,又站队明确,也不可能再转到太上皇阵营去了。
而另一位中书舍人陈鉴,也因为刚正不阿而触怒权贵,在正统朝被下狱判了死刑。
所以这两人都是既刚正不阿,又不可能叛变反水。
于是朱祁钰满意地点点头:“过了年,过完元宵节,你们两个再出发吧。此事倒不用特别着急,我相信靖远伯并不会这么早迎回太上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