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灵姬就在陶商的身边,他岂能觉察不到她的情绪变化,更不可能听不到她的口中的喃喃自语。
“不可能,什么不可能?灵姬,莫非你认出了那铁面人不成?”陶商的目光盯向了她。
吕灵姬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却摇了摇头,“那铁面人戴着面具,我怎么可能认得他,我只是觉得他的戟法有点像……有点像……”
“有点像我们吕家戟法。”吞吞吐吐了片刻,吕灵姬才道出自己的想法。
吕家戟法!
陶商身形微微一震,目光再次射向战场,看着那威不可挡的铁面人,脑海之中,突然间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吕家戟法,乃天下第一等的戟法,是吕布所创,当世之中,会此戟法者无非两人,一个就是吕灵姬。
另一个,自然就是吕布本人。
“难道说,这个铁面人,竟会是吕布?”陶商惊讶的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的猜测,自然也是吕灵姬的猜测,这也是她方才认出铁面人戟法,花容异变的原因。
“可是,当年寿春城破,他已死在乱军中,怎么可能逃到河北,还为袁绍卖命?”吕灵姬却又摇头否认自己的猜测,甚至她还觉得自己的猜测,颇有些荒唐。
他的父亲既已死,但眼前这铁面人,却又偏偏会吕家戟法,难道是吕布的鬼魂不成?
“不,吕布只是失踪,并不能确信他就是死在乱军之中。”陶商却一摇头,“你忘了吗,当年寿春城破后,我下令将所有的尸体都检查了三遍,却并没有现吕布的尸体,和吕布一起失踪的,还有魏续。”
吕灵姬娇躯一震,脸色突然间变的苍白如纸,颤巍巍的转过脸去,再次望向那铁面人,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那是一种不愿相信,却又无法不信的复杂神色。
“可是,当年他逃出长安,带着我们去投奔袁绍,袁绍害怕成为第二个董卓,就想对他下毒手,如果那铁面人真是他,袁绍怎么可能放心用他,他又怎么可能为袁绍卖命?”吕灵姬声音颤抖,又提出了新的质疑。
陶商神色一变,一时也哑然。
她说的没错,吕布被称为三姓家奴,有先杀丁原,再杀董卓的斑斑劣迹,以袁绍多疑的性格,就算吕布前去投奔,他怎么可能收留,又怎么可能委以重任。
再则,袁绍当初想要除掉吕布,吕布又怎么再去投奔袁绍,难道他就不怕袁绍落井下石吗?
种种疑云涌上心头,转眼间,又让陶商对自己的判断猜测,重新又动摇起来。
那铁面人,如果不是吕布,又会是谁呢?
放眼这天下,除了吕布,谁又还会有这等不世的武道呢?
“不好,去病快要支撑不住了。”身边英布的提醒,打断了陶商的思绪。
抬头向斗将战场扫去,只见霍去病此刻已是满头大汗,气息喘喘,枪法散乱,破绽频出,显然已落尽下风。
以这种战势,只怕再不出二十招,霍去病必为那铁面人所伤。
霍去病乃陶商麾下武道第一大将,他今已重伤了一个张绣,岂能让霍去病再有失,当即喝道:“立刻鸣金,把霍去病给我召回来,立刻!”
铛铛铛!
号令传下,陶军阵中,金声骤然响起。
正自苦战的霍去病,如蒙大赦一般,心中虽有万般不甘心,却知自己的武道实非这铁面人的对手,再战下去非送了性命不可。
金声一响,霍去病只得暗暗一咬牙,勉强反击一招,拨马就向本阵退去。
铁面将这一次没有追击,他似乎也知道,霍去病的武艺远胜于张绣,且没有被他击伤,就算是他勉强去追,也没什么意义。
他便昂起头来,傲对数千陶军将士,画戟一指,狂傲叫道:“还有谁敢前来送死!”
陶军将士,无不悚然,甚至在铁面将的威势之下,竟是被赫得皆不自禁的退后一步。
铁面敌将的戟扫,缓缓扫过,最后指向了陶商,那深陷于铁面后的眼睛中,迸射出前所未有的恨焰。
袁军阵中,却爆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一众袁军士卒,无不为铁面将的神武而振奋。
一连数场大败,屡屡受挫的袁军士气,在这个时候,终于得到了提振。
袁绍那紧皱的眉头,终于也缓缓松展开来,脸上难得流露出几分轻松自信,甚至是得意的笑容来。
“子远啊,你这道计策果然是妙,既能逼得陶贼放了谭儿,又能重挫敌军士气,还能借着斗将之机,翦除陶贼的羽翼,实在是一举三得的妙计。”袁绍满意的点着头,看向许攸的目光中,充满了欣赏。
“雕虫小技而已,主公过奖了。”许攸稍作谦逊,却难掩目光中的得意。
袁军一众主臣,皆是志得意满,昂望向陶军,坐等着看陶商再派谁出来送死。
“主公,那铁面贼将武艺着实了得,去病有负主公期望,没能……”
败归阵中的霍去病,一脸的惭愧,正想向陶商告罪,陶商却拂手打断了他,轻叹道:“这事不怪你,是我没想到袁绍麾下竟然暗藏这等高手,中了他的挑衅之计,你能平安归来就好。”
霍去病暗松了口气,惭愧的表情方才稍稍平伏。
“主公,这可咋办啊,连小霍都不是那铁脑袋的对手,这斗将可怎么斗下去啊。”樊哙哇哇嚷道。
陶商瞟了他一眼,“樊大胃,要么你上去试试?”
“我?”樊哙脸刷一下就白了,忙是搔着后脑壳,讪讪笑道:“主公就别开玩笑了,连小霍都不是他对手,我上去不等于是往狗嘴里送骨头么。”
“怎么,你怕了他不成?”陶商脸一沉,面露鄙色。
樊哙脸色一变,马上把胸膛一挺,肩膀子一耸,摆出一副慷慨无畏的架势,傲然道:“老樊我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他个铁脑袋不成,主公你要是想让老樊我为你战死,就尽管派我上去,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陶商一听,立刻正色道:“很好,难得你有这份勇气,那我就派你上去斗将。”
“你还真派我啊?”樊哙瞬间就焉了,苦着一张脸,尴尬的笑道:“主公啊,我真不是怕他,我只是觉得吧,我就算是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还不如留着这有用之躯,将来为主公,为大司马你干更多事呢,主公你这么英明,这笔账肯定能算的清楚,是不……”
陶商就知道,樊哙虽然勇猛,却非狂妄自大莽撞之徒,但凡遇上比自己厉害的对手,比谁都跑得快,绝不恋战。
陶商也只是拿他开开玩笑,缓解一下气氛而已,又岂会真的让自己这员跟随已久的爱将去送死。
“你个吃货,就知道吃,关键时刻还是个怂货。”英布鄙视的骂道。
樊哙白了他一眼,嘟囔道:“你不怂你上啊,你要是不能在那铁脑袋戟下熬过百招,千万别回来。”
“你”英布立刻被呛得无话可说。
英布虽猛,武道却还略在霍去病之下,连霍去病都熬不过铁面人百招,他自然也做不到。
“怎么,怂了啊,我就知道你也是个怂货,在那铁脑袋面前,咱们就都认怂吧,谁也别笑谁,不丢人。”
“你你”英布被呛到两眼冒烟。
左右诸将们,被他两人的互讽都给逗乐了,忍不住都暗笑起来,低落受挫的士气,得以稍稍挽回。
陶商的目光,却重新回到那铁面敌将身上,眉头紧皱,鹰目中流转着进退两难的神色。
以那铁面人的武道,自己麾下诸将已是无人能敌,这场斗将的结果,已是毫无悬念。
输了,他就要放袁谭回去。
这也倒无所谓,他本来就不打算杀袁谭,还想让袁谭活着回去,继续跟袁尚斗,从内部消耗袁家的实力,袁绍提出斗将,可以说正中他下怀。
只是,他却不甘以斗将失败的原因,被迫把袁谭给释放。
张绣重伤,生死未卜,第一武将霍去病也败溃而归,己军士气已被这场斗将所重挫,若再把袁谭放归,简直如雪上加霜,对军心士气又是重创。
“大司马,干脆咱收兵回营去吧,让那个铁脑袋自己瞎显摆,假装没看见他便是。”樊哙出了一个“馊主意”。
“回营?”吕灵姬秀眉一凝,“那这场斗将比试,咱是算羸了还是输了?输了的话,可得把袁谭那小子放了的。”
樊哙不以为然的一挥手,“管他输了还是羸了,反正袁谭就在咱们的手里,咱们偏就不放,袁绍他能咬我们啊。”
陶商听明白了,樊哙这是在教他耍赖啊……
吕灵姬不说话了,不说赞成樊哙,也不说反对,只默默看向了陶商,等他拿主意。
诸将皆也熄了火,一双双眼睛,默默的看向陶商,面对那武道无双的铁面人,皆不敢再请战。
“我陶商向来言出必行,既然跟袁绍定下了赌约,我岂会反悔。”陶商断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樊哙一愣,咧着张嘴道:“我说大司马,你真打算把袁谭那小子,就这么放走啊。”
“老子我还没输,为什么要放人!”陶商白了他一眼。
“嗯?”樊哙就纳闷了,挠着后脑勺道:“可那铁脑袋实在是太厉害啦,咱营中诸将没人是他的对手,那就等于斗将输啦,输了不放人还能乍地。”
“现在说输了,还为时尚早……”陶商的嘴角,掠起一抹诡色。
樊哙愈加茫然,把左右诸将扫了一圈,“连小霍都不是铁面人的对手,谁还能打得过他啊,不输才怪。”
陶商却已不再理会于他,闭上眼眼,集中意念道:“系统小弟,醒醒吧,又该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