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西风忽起,这场海战似乎对我军不利啊。”林冲皱眉道。
尉迟恭也嚷嚷着骂道:“他奶奶的,刚才还好好的,连一丝屁风也没有,怎么突然间就刮起了西风,让倭寇在战船变成顺风啦?”
林冲的目光,看到了那面“李”字战旗,脸色一变,惊道:“我先前在倭军中时,曾听周瑜他们说起来,说他们海军中有一将,名为李舜臣,此人堪称为福将,每每有他出现时,天时必会有利于倭寇,先前我还以为是虚传,难道是真的?”
左右魏军诸将们,无不身形震动,面露惊异之色。
一时间,众将议论纷纷,皆对这个李舜臣惊奇不已。
唯有陶商,神色平静,英武的脸上写着淡然二字,似乎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陶商当然有心理准备了。
要知道,李舜臣可是当初他在交州取胜之后,就召出来的一员敌对武将,早在他收到前番伍子胥威山海战,因为一场突起的大风而兵败的消息后,他就知道李舜臣已投奔了孙策。
没有谁比陶商更清楚,李舜臣身上的“水神”天赋有多利害,正是这个神奇的天赋,才引起了天象变化。
“陛下,不管这个李舜臣的传言是真是假,但眼下西风大作,我军陷入不利已是事实,这样再战下去,我军恐怕就要惨败,不如下令让伍将军他们即刻撤退吧。”年轻的邓艾劝说道。
其余诸将也纷纷点头,尽皆附议邓艾撤兵的提议。
“撤什么撤,朕说了今日要在海上陆上同时击败孙策,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陶商断然否决了邓艾的提议,一拂手,厉声喝道:“速速点起烽烟号火,告诉伍子胥,把郑成功所部舰船,统统给朕压上去!”
此言一出,左右邓艾等大将们,无不大吃一惊,为之色变。
要知道,海面上,伍子胥已经把七成的兵力都压了上去,就算是现在撤退,这七成兵力在敌军的追击下,也要遭受重大损兵。
但至少,余下那三成兵马,近四百艘战舰,还有万余海军将士,都将安然无恙的脱离战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现在陶商却突然下令,要让伍子胥把余下的海军也压上去,这不等于是抱薪救火么。
众将想要再劝,但见陶商态度决然,便不敢违了陶商意思,只得将号令传达下去。
须臾间,三堆号火便被点燃,浓浓的黑色狼烟腾空而起,直冲天际,方圆数十里的海陆皆能清晰可见。
陶商鹰目远望着海上战团,神色如铁,喃喃道:“郑成功,这场海上决战的成败,朕就看你的了。”
海上。
魏军已完全处于劣势,三万倭军,一千余艘战舰,本就已经占据了数量上的优势,再借助着顺风之威,很快对魏军形成了压倒性优势,简直是压着魏军在狂杀。
甘宁的旗舰上,士卒们高举着大盾,结在了密不透风的盾墙,将甘宁护在其中,连头都不敢露一面,吃力的抵挡着四面射来,敌军强劲的利箭。
甘宁视线受阻,只能勉强的指挥他的舰队,拼死而战。
徐盛所面临的局势更糟,他的战舰一侧,被钉满了利箭,船身已开始向一边倾斜下去,包括徐盛在内,将士们连站都站不稳,更别提举箭反击。
而李舜臣则借着顺风之势,肆无忌惮的狂杀魏军,如雨的利箭铺天盖地的射向魏舰,将成百的魏卒翻在地,坠落海中。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魏军死伤已达三千之众,海面上到处是漂浮的尸体,将数里范围内的海域都染赤。
而敌军的艨冲攻击队,则在己军优势箭雨的掩护下,轻易的接近并撞向魏舰,倭寇们争先恐后的杀上船去,将一艘接一艘的魏舰攻陷。
三十艘!
仅仅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魏军就损失了近三十艘斗舰,两艘宝贵的楼船,其余艨冲走舸的战损,更是无法计数。
似乎,魏军败局已定。
中军旗舰上,周瑜的脸上已扬起了志在必得的得意,冷笑道:“李舜臣,你不愧是上天赐与天皇陛下的福将,伍子胥啊伍子胥,再次败在我周瑜手下,滋味如何啊,哈哈哈——”
周瑜的狂笑声,回荡在天海之间。
他已是胜券在握,就算伍子胥把后续的万余水军投入进来,他也无所忌惮,有这等顺风天时,魏军来多少,他就吃多少。
他甚至还巴不得伍子胥没被吓破胆,把余下的海军也统统填进来,这样他就可以一举尽灭魏国水军。
周瑜在狂笑,相隔里许之外的魏军旗舰上,却已是一片惊哗。
望着那忽起的西风,望着那艘悬挂着“李”字战旗,所向无敌的敌舰,望着被杀到血肉横飞的己军,伍子胥已是脸色阴沉如铁,脸上写着无可奈何四字。
“这个李舜臣,果然是孙策的福将啊,我伍子胥斗得过周瑜,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天呢,唉……”
伍子胥摇头叹息,脸上的斗志已流逝全无,这般态度,等于是已承认了这场雪耻之战的失败。
旁边陆逊也是摇头叹息不已,劝道:“伍将军,倭寇有天时相助,就算我们把郑成功余下的战舰全压上去,也无法扭转乾坤,恐怕还会白白葬送了一万将士,最后落得个全军覆没,不如趁着还有机会,速速鸣金撤兵吧。”
“撤兵”二字,如针一般扎在了伍子胥的心头,他身形微微一震,一时犹豫不定。
陆逊就急了,忙又劝道:“我们已经尽了全力,但这场狂风是谁也预料不到的,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我们此时败退,以陛下的圣明,也一定不会怪罪我们的。相反,我们及时撤退,至少能保下半数的战舰,还等于为陛下立了一功,请伍将军三思啊。”
这些道理,伍子胥又何尝不知,经陆逊这么一劝,他也只能放下包袱,点头叹道:“你说的对,事已至此,败局已无法挽回,尽可能保存实力才是上策。”
说罢,伍子胥深吸一品气,艰难的抬起手来,缓缓道:“速令下去,鸣——”
“狼烟信号,快看,是狼烟信号!”陆逊却突然间打断了伍子胥。
伍子胥一个“金”字未及出口,急是向海岸方向看去,当他看到那三柱冲天而起的狼烟之时,蓦的脸色一变。
他是想起了戴宗之前给他带来的那道天子密旨。
陶商在密旨中交待过,要把郑成功的一万海军留在最后,一旦看到岸上狼烟冲天而起,必须义无反顾的把郑功派出去,跟倭军决一死战。
而今狼烟一起,分明是陶商向他下达了密旨。
伍子胥身形一震,一时间僵在了原地,脸上流转着惊疑之色,不知该如何时好。
陆逊却惊道:“那李舜臣已经引动天时变化,我军处于全面不利的局面,这个时候应该明智才对,就算把郑成功的一万人马压上去,也是自寻死路,陛下为何还要这么做呢?”
陆逊脸上写满了惊疑不解四个字,脱口道出了自己的质疑。
伍子胥的目光,此刻已由惊疑变成了凝重,再由凝重变成了决毅。
深吸过一口气,他厉声道:“传令下去命郑成功率余下的战舰出击,全军夺上,与敌人决一死战。”
此令一出,陆逊骇然变色,急道:“伍将军,你疯了么,明知把郑成功派出去也无济于事,为什么还要白白葬送这一万将士啊!?”
伍子胥却铁青着脸,一字一句道:“因为那是陛下的旨意,我等只有服从。”
陆逊身形猛然一震,脸色的急迫惊疑也陡然消散,整个人跟着沉默了下来,再也没有说出半个反对的字。
伍子胥说的话,他岂能不明白,天子的命令,他们做臣子的只有无条件服从,就算是明知前方是龙潭虎穴,也必须义无反顾的前进。
因为,天子之旨,是神圣不可抗拒的。
沉默许久,陆逊轻声一叹,默默道:“陛下行事向来明智,这一次怎么会这样,竟把胜负压在了一个渔夫的身上。”
“陛下的识人之能向来很准,说不定,这郑成功真有扭转乾坤的本事也未尝没有可能。”伍子胥的目光看向了那面“郑”字大旗,眼中陡然间掠起了一丝希望之色。
“一个渔夫,又能有什么天大本事呢……”陆逊的目光,同样望向了郑成功所在,语气眼神之中,却透着深深的不信任。
在二人的感慨注视下,进攻的号令已然下达。
左阵处,热血沸腾已久的郑成功,手中的剑几乎都要被他握断,眼见己军战友在前边厮杀,被倭寇蹂躏,自己却只能干睁眼,急的是眼眸充血。
“快看,伍将军的旗帜给咱们出进攻号令啦!”身边的亲兵尖突然尖叫。
郑成功身形陡然一震,急是向旗舰方向望去,果然见高桅之上,正摇动着让他出击的旗语。
终地等到了!
郑成功的脸上瞬间涌起了狰狞狂烈的笑容,热血战意顷刻间沸腾到爆,长剑铮的一声愤然拔出,厉喝道:“全舰,给老子升起满帆,出击!”
号令下,身边副将却惊道:“郑将军,现在我军可是逆风,升满帆对我们没有没点好处啊。”
“让你升你就给我升!”
郑成功却厉声一喝,傲然道:“什么狗屁福将,我郑成功就是不信这个邪,我只信天命在陛下这边,在我们大魏这边。”
左右不敢违令,忙是传下号令,余下的三百大小战舰,即刻升起了云帆。
郑成功立于旗舰舰,手中长剑怒指前方战场,豪然大喝道:“全舰压上去,给我把倭寇撕成碎片,今天我郑成功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海上之神!”
呜呜呜——
震天的号角声,再度吹响在海天之间。
郑字大旗飞舞在前,三百艘大魏战舰,逆着狂烈的西风,挟着悲壮气势汹涌而出,扑向了那一片已然血染的海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