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唐守耘的目光紧逼,林旦不禁抵着陈沐阳后退了半步。
涂紫似笑非笑地看向林旦,仿佛已经将这份功劳收入自己囊中了一般。
下一刻,一道弧光闪过,一记手刀朝着林旦飞去,林旦微微向后一仰便轻松躲了过去。
可这手刀还未停下,并且速度还在加快,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涂紫的后脑勺。
涂紫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一阵酥麻,随后便失去了知觉,双脚无力地往地上跌去。
唐守耘赶在涂紫坐在地上前,忙弯腰将她扶起。
随后他一脸无奈地看向脸色极为精彩的陈沐阳和林旦二人。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咱们边走边说吧。”唐守耘将涂紫抗在肩上,大步往前走去。
可还未走出两步,他便发现林旦二人并未跟上来,回头看去时,两人似乎在窃窃私语。
原本林旦想要直接跟上唐守耘的步伐,但却被陈沐阳给一把拉住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在跟那个女人演戏给我们看?”陈沐阳厉声低语道。
不过林旦心中十分清楚,唐守耘的一举一动皆是发自内心的想法,于是他对陈沐阳好生劝慰道:“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就在陈沐阳想要再出言提醒林旦时,突然看见唐守耘回头看向自己,于是索性闭上了嘴。
“放心吧,我虽然再没有心气复兴执浪族,可也还没到丧心病狂,置自己的侄女儿于不管不顾的地步。”唐守耘将肩上的涂紫放了下来,靠在自己身侧。
陈沐阳无话可说,只是将剑收回鞘中,一言不发地看向唐守耘。
“我之所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并非意外巧合,而是有意为之。”唐守耘见陈沐阳对自己十分不信任的样子,决定先说清楚自己的来历。
林旦眼神中露出一丝疑惑,不过这份神情稍纵即逝,细不可查,并未让唐守耘看出丝毫端倪。
林旦十分确信自己的罡气将整座山完全覆盖,就算是一只野兔进出他也能够探知得一清二楚,这么大一个活人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唐守耘继续说道:“我一路跟踪涂紫来此,本来是想再与她聊聊往事,没想到却从你的口中听见了唐荟的名字,这才不得不现身。”
“你是怎么做到不被涂紫发现的?”林旦忍不住问道。
唐守耘并未保留,只见他掌心中浮现出一只蛊虫,“这是一只匿形蛊,能够帮我隐匿身形。”
一旁的陈沐阳突然开口问道:“你跟这女人是什么关系?为何要跟踪她?”
唐守耘苦笑一声,见陈沐阳不肯让步,只好缓缓说道:“她是我的妻子,不过她如今已经不记得了。”
林旦和陈沐阳闻言皆是一愣。
“我是执浪族的千古罪人,如若不是我与涂紫相识的话,执浪族也不会那么快灭族。”唐守耘念及往事,脸上满是愁容。
而陈沐阳则是散出浑身的愠气,双眼不善地看着唐守耘,说道:“你最好讲清楚一点。”
陈沐阳回想起昔日执蛊族兵临城下之时,自己的父亲,也就是执石族的族长向执浪族不断求救,但却丝毫没有音讯,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让执蛊族攻破其余两族。
唐守耘却没有再顺着这个话头说下去,而是问起了林旦,“唐荟这孩子快到成年的时候了吧?”
林旦点点头,“还有约莫半个月的时光。”
不过他心中却疑惑起来,为何唐守耘连唐荟的年岁都记不住?
“这些年来我过得浑浑噩噩,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唐守耘调转了个方向,说道:“那咱们先去一趟浪花城,唐荟的另一只先天蛊还放在那里,在她成年之际,一定要将蛊虫回归到身体中,否则就大事休矣了。”
林旦双眼放光般看向唐守耘,他原本是想将唐荟从暮蛊城中救出后,再让她自己去寻找属于她的那只先天蛊,但若是能先一步找到先天蛊当然更好。
不过林旦却有些焦虑地开口问道:“去找这先天蛊需要多长的时间?我担心唐荟等不了多久了。”
唐守耘再度将涂紫抗在肩上,做出一副打算立马开拨的模样说道:“放心吧,就算再绕一段路时间上也绰绰有余了。对了,唐荟现在是什么境界?”
“冥府境。”
此言一出,不止是唐守耘微微吃惊,连陈沐阳也吓了一跳,昔日里那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竟然已经到了冥府境吗?
“大哥的女儿果真天赋过人,就算有先天蛊的压制,境界提升也如此之快。”唐守耘感叹道。
林旦并未讲明唐荟身上的云梦气运一事,财不外露这样的道理他没少从江湖画本上读到过,就算是亲朋好友也不例外。
“那我们便动身吧。”唐守耘绕到两人身后,朝着与先前相反的方向走去。
陈沐阳朝唐守耘喝道:“那个女人你要一直带上吗?”
唐守耘朝两人微微弓身弯腰道:“有关我和她的事情,在路上我会讲清楚的。”
林旦也拍了拍陈沐阳的肩膀,示意其不用太过警惕,自己用罡气探查得一清二楚,唐守耘没有撒谎,更何况,这两人不可能知道自己体内藏有一只能够瞬间扭转战局的蛊虫,就算真是在演戏的话,以两位冥府境的高手联手,自己一方也万难抵挡。
陈沐阳明白了林旦的意思,缓步跟在唐守耘的身后,不过右手始终放在剑柄之上,丝毫不肯放松警惕。
林旦揉了揉红鬃的鬃毛,在帮它理顺后,一人一马走在最后。
当一行人走到先前遇见那支探查小队的地方时,只看见地上残留的一滩血迹,再未看见任何一人还在原地。
尽管在林旦的罡气探查中,这支小队就躲在不远处的树后,并未远离,但他并未挑破此事。
而这支探查小队剩余的三人在看见涂紫被一个陌生男子抗在肩上后,有些惊慌失措,一不小心便碰到了身前的大树。
在树叶不自然晃动的瞬间,唐守耘和林旦瞬间朝大树看去,紧盯着唐守耘的陈沐阳却慢了一步,在看见他朝右方望去后,自己才缓缓朝树边望去。
而树后的三人瞬间明白自己被发现了,再躲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三人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
唐守耘先是看了一眼林旦,见其没有动作后,又转眼看了看陈沐阳,发现其始终在偷偷观察着自己,索性开口问道:“你三人是暮蛊城的探子?”
三人中先前碰到树的那个男子颤颤巍巍地伸出脚,往前踏出半步,说道:“是,不过我们并无恶意,还望大人饶我们一命。”
正说着时,这人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磕着响头,而他身后的两人也是如此。
正当唐守耘想要痛下杀手之时,林旦却突然开口说道:“放你们回去是不用想了,不过若是你们还想要活命的话,那就跟着我们一起走。”
此言一出,三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对着林旦狂磕响头。
不过陈沐阳和唐守耘却有些迟疑地看向林旦。
“为何不将这些人直接杀了?”唐守耘先陈沐阳一步对着林旦问道。
林旦指着地上残留着的那滩血迹说道:“这些人体内可能寄生得有蛊虫,死亡之时便会自动通风报信,若是贸然杀了岂不是会再惹人从暮蛊城中追杀出来?”
陈沐阳却不以为然,“若是如此的话,那之前这支小队的头领也不会煞费苦心地杀死被你打倒的那个人了,剩下的这三个人体内肯定没有那种蛊虫。更何况,就算有的话,他们能联系到的人如今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还用担心什么?”
虽然两人极力撺掇林旦将这三人除之后快,但当林旦看见他们跪地求饶,涕泪横流的模样,想到这些人都有自己的亲朋好友,家中也有老小要照料,若只是孤身一人的话当然无所谓,可这些关系脉络却如同老树根般相互交织在一处。
而在三人之中,林旦的地位隐隐升高,只要林旦拿定了主意,旁人便只能提醒建议,不过能起多少作用就两说了。
最后陈沐阳和唐守耘还是没有拗过林旦,让这支小队中残留的三人走在队伍的中间。
这支五个人的小队虽然还剩下三人,可其余两人都是被林旦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打倒,更是一拳将队长给活活打死了,因此对林旦十分害怕。
唐守耘并未因为这三人突然插入队伍之中而闭口不言,反而侃侃而谈起来,不仅跟林旦讲起了过去苗疆三族鼎立之时的壮阔景象,还有苗疆中的风土人情,若不是此时此刻他肩上还扛着一个妖艳女子的话,唐守耘与一般的邻家大叔没什么两样。
然而陈沐阳却冷冷地打断了唐守耘拉着林旦聊家常的兴致,“还是说说你是怎么把执浪族毁掉的吧。”
此话一出,原本快活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唐守耘看见林旦不经意间瞟了自己一眼,心神微定,缓缓开口说道:“山高路远,故事一个一个讲也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