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叹气:“行吧,殿下要借多少。”
朱梓最后写了借条,留下印信。
掌柜才拿出了五百两银子。
从官牙局出来,他拿着银子,心里又活泛起来:只要拿一百两银子去翻本,说不定还能把之前输的钱赚回来。
想着想着,脚步不由自主就往打牌的地方挪。
跟随他的侍卫领头忙劝:“殿下,如今好不容易借了点银子,可别再去赌了。”
朱梓翻白眼:“你知道什么?少啰嗦。”
结果一晚上又输了几十两。
他越是输越是想赢,根本停不住手,不到半个月五百两全输光。
朱梓输红了眼,再去官银庄支银子。
这一次掌柜就不肯给了,冲朱梓直拱手:“殿下宽恕。湘王每月都要查账。到时候这里银子短太多,小人无法交代。再说官银庄一早定下规矩,就连太子殿下和皇上都不能随便从官银庄支取银子。”
要都像朱梓这样,岂不是乱了套了。
朱梓揪住掌柜的胸襟把他拉过来:“啰嗦什么,叫你给本王银子,你就拿银子出来。”
他这样,掌柜越发肯定他是不会还得了,更不肯再借,一边告饶,一边朝卫兵招手。
卫兵也不好来硬的,只能把朱梓隔开。
朱梓气呼呼地说:“那你把本王的印信还给我。”
掌柜拱手:“当初说好,您还钱,才能把印信拿回来。”
朱梓:“明年,等年俸到了,自然就能还了。”
掌柜:“那到时候殿下再带着银子来找小人拿。”
朱梓也不敢跟卫兵起冲突。
毕竟之前跟官牙局卫兵起冲突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他拂袖而去,在王府上像个困兽一般转圈。
卫兵的首领从朱梓小的时候就跟着他,如今也怕自己俸禄打了水漂,所以大着胆子提醒朱梓:“殿下,那三个商人,一看就是骗子,合伙做局来讹您的钱的。您不如直接带人把他们三个抓起来,逼他们把从您这里骗的钱都交出来,还能把印信赎回来。”
愿赌服输。虽然这么做有点不地道,可是那三个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呐!
胆大包天到敢做局,骗王爷的钱。
他们要是被抓一点也不冤。
朱梓如醍醐灌顶,顿时醒悟:是的,我可不就是被骗了吗?
我要能捉住他们,还算是为民除害了。
父皇在我出来前就一直叮嘱我,要我协助府衙维持治安。
朱梓对首领说:“好,即刻随我去抓人。”
他们赶到打麻将的地方,结果发现人去楼空。
找人来问,原来这三个是一伙的,数月之前来租了这里。昨日朱梓一走,他们就退租走了。
朱梓又带人去官牙局,也没有看到那三个人。
他把牙长请了出来,叫牙长查那三个人的底细。
牙长翻来翻去,也没翻到他们成交的信息。
朱梓一回忆,当时这三个人虽然整日坐在这里,似乎并没有真的买卖过什么东西。
他手脚冰冷,心沉到底:那肯定是骗子无疑了!!
如今真是投诉无门。
找官牙局吗?
可是关官牙局什么事?
官牙局也没说不让闲人进来看货。
他不也是闲人么?
朱梓彻底抑郁了,思忖再三,只能去胡美那里求助。
胡美默不作声听朱梓讲完,暗暗冷笑:啧啧啧,一句话总结就是自己好赌输了不想认账,还把藩王的印信给押给别人了。
赌钱输了没什么,可别这么没品。
真是把你亲爹的脸都丢光了。
就你这么个玩意,白白比我外孙大了好几岁,还想跟我外孙争藩地,霸着我外孙辛辛苦苦修好的府邸?!
想想老朱那么多儿子,除了朱棣和朱柏,其他都是奇葩。
各个奇葩得还不一样。
朱梓见胡美不出声,越发羞愧,拱手:“本王来是想请大人替本王向十二弟求情,把印信还给本王。”
胡美咂嘴摇头:“难,亲兄弟,明算账。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讲到底,我是朱柏的外公,怎么可能帮着你坑朱柏的钱。
你是不是傻啊。
朱梓:“可本王如今也没有别的可以还给十二弟了。”
离下一次发年俸还早着呢,他还指望着朱柏能给他点银子熬到明年。
关键老朱才整治完朱樉,要是知道他用藩王印信押了赌债,非得把他抓去应天打一顿不可。
他还没有朱樉镇守西北的那种功能,所以老朱废起他来都不需要犹豫。
胡美说:“这个,只能殿下自己去想了。微臣真的不好多嘴。”
你自己占了朱柏的什么东西,心里没点数?!!
装什么无辜小白花呢?!!
朱梓垂头丧气从胡府出来,愤愤地说:“没想到他竟然见死不救,我父皇还指望他帮本王。”
侍卫统领叹气:“殿下,您好好琢磨一下,如今住的府邸是谁修的。”
朱梓一愣,说:“老十二。你的意思是……”
侍卫统领:“你只要把这个还给湘王殿下。别说五百两银子,就算跟湘王要五千两银子,他也会肯。”
朱梓皱眉:“可是他的封地在荆州。本王就算把这还给他,他也可能来长沙住……”
他说到一半,停了,然后幡然醒悟。
如果我向老朱申请去荆州,把长沙还给朱柏,那不就等于是把王府还给他了么?
我去,这不会是朱柏的赶我走的计谋吧。
可他在应天,全程都没有官牙局和胡美的人参与。
而且是我自愿,没有人勾引暗示强迫我。
若非要说他做了什么,就是他在他的店里卖麻将。
可是全天下人都可以买,不单单是卖给我。
侍卫统领知道他想明白了,低声说:“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您再在长沙住下去,怕是又生出别的事端来。”
朱梓去荆州就未必比长沙好,可是总得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吧。
朱梓站在那里想了好一会儿,才咬牙说:“如今只能这样了。”
他冥思苦想,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奏折,哭诉说,自己在长沙住的不习惯。因为太孤单了,常常生病。他想离六哥朱桢近一点。
为了确保老朱相信,他还硬挤了几滴眼泪落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