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眸光微闪。
他是最了解顾夕颜的为人,这丫头绝不是任人欺凌的弱者,此刻作出这幅受害者的姿态,定是王太后要说的事情有问题。
“不知皇祖母有何事要吩咐?”周暮不想猜,索性直白问道。
王太后正对上周暮没有情绪的双眼。
她从初初和周暮打照面的那一刻,就知道周暮不是个好相予的。而今他成为太子,身上的威压更重,就更加让人不敢直视。
这个太子不是她能拿捏的人,但是作为长辈,又是当今太后,自然有权过问他的后院事。
这样一想,她心里便有底气了。
“子莫,哀家方才在和太子妃商量充实你后院一事。你成亲快一年了,后院却只有一个太子妃,如今她又怀有身孕,不能服侍你。你作为大晋储君,有义务为皇室开枝散叶。哀家的意思是年后举办一场赏花宴,让全京城的名门闺秀来参加,你可以细细挑选,中意的便留下,不知你意下如何?”王太后侃侃而谈,道出自己的打算。
周暮看一眼身畔的女人,她眨着一双无辜又可怜的杏眼瞅着他,内里承载的情绪是只有他看得懂的笃定。
他心下一松,淡然启唇:“孤在夕颜有孕时往后院塞人,说实话,这种事很欠妥。女人不是用来生养的工具,凭什么在她们有孕的时候,还要往自己的夫君后院塞人?再者,孤对除夕颜以外的女人没兴趣,往后院塞人做甚?守寡么?”
王太后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暮:“太子,你这话是何意?”
“此事孤已同父皇交待过,孤的后院不会百花齐放。”周暮坦然直视王太后。
他一搬出成德帝,王太后就想起成德帝此前欲言又止的样子,敢情在这儿等着她?
“可你是大晋储君,后院怎能只有一人?!”王太后还是难以相信周暮的说法。
“有何不可?若前无古人,便由孤来创造这个先河,孤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皇祖母若无其它事,孤陪夕颜去别处走走,失陪。”周暮说着,牵起顾夕颜温软的小手,离开了御花园。
王太后的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她从来没想过以周暮的身份,居然只要一个女人。
她以为太子府后院空虚,迟早得添人,那多一个永嘉也未尝不可。总归是王家女人,将来会有什么样的造化难以预料,总归把人送进太子府即可,所以她并不觉得永嘉想跟周暮是什么不好的事,也就半推半就答应了。
怎知到头来,周暮根本就没想过要往后院添人。
“你说怎么可能?他是太子,怎可能只有一人?”王太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自古没有哪个帝王只娶一个妻子,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
赵嬷嬷也受到惊吓:“是啊,老奴也觉得不可思议,太子妃倒是好福气。”
她此言一出,王太后突然生出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
是的,嫉妒。
太上皇身为帝王的时候,后宫美人云集,她经历多少风雨,吃了多少飞醋,嫉妒了多少女人,最后手上又染了多少鲜血才走到太后这个位置?
顾夕颜呢?她一个落魄贵女突然成为太子妃已是不可思议的事,偏周暮还想要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同为女人,叫她怎么不嫉妒?
赵嬷嬷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连忙转移王太后的注意力:“娘娘,永嘉郡主那边要怎么说?”
“直说即可。”王太后心里不舒服,脸色也不好看。
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周暮一辈子只要一个顾夕颜,不可能!!
顾夕颜跟着周暮离开御花园,她不时看一眼周暮,周暮发现她的小动作,柔声道:“若心里不痛快,直说即可。”
顾夕颜摇头:“我哪有什么不痛快?就是觉得自己运气好,遇到了公子。还有,有点怕压力都给了公子。”
周暮牵紧她的手:“对我来说,这些不会是压力,没人能勉强我,我若不愿意,没人能往我后院塞人。我的身、我的心只认你一个,即便有再多女人,那也只能当摆设,何苦去害人?”
顾夕颜凑近周暮,凑趣道:“若公子的毒解了呢?”
周暮脸色一沉:“你这话是何意?”
顾夕颜摸摸鼻尖儿,知道他生气了:“我、我就是随便一说,公子莫恼,我相信公子的。”
周暮放开她的手:“你觉得我是下半身控制的男人么?”
需要不同的女人润色他的人生?
顾夕颜哪里敢说是?
她讨好地挽住他的手臂,但是看着他冰冷的样子,莫名觉得他性感又迷人。
“当然不是。我就是觉得自己特别的幸运,有时候会有一种错觉,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周暮停下脚步,看向她,一时间有点心疼她:“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错觉?”
顾夕颜摇摇头:“可能是孕妇都喜欢胡思乱想吧?”
她最近的情绪很稳定,很少再胡思乱想。但知道周行想起前世那些事的时候,她偶尔会生出一种错觉,如今她拥有的一切都是她幻想出来的,她还困在堕仙山下那幢别苑里,这不过是她太渴望自由而做的一个美梦。
周暮再次牵紧她的软绵的小手,用力捏了捏:“疼不疼?”
“疼的,所以是真的。”顾夕颜展颜一笑。
“皇祖母说的那些话没必要当真,如果大晋储君非得后院充实,那我不当这个太子亦可,前提是先除去周行。”周暮说得云淡风清。
顾夕颜一时间接不上话来。
她知道他不重名利,因为前世他就轻易退位,回到堕仙寺过无欲无求的生活。
他还是他,从来没有变过。
“当然,如果皇位能保护你我,那又另当别论。总归我们夫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能打乱我们的节奏。你也莫把他人的话放在心上,连父皇都勉强不了我,更何况是皇祖母?”周暮突然冷笑一声:“皇祖母突然间关心我的后院是否充实,想必跟那位郡主脱不了干系,看来我对她还是太仁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