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来说,对于艾达拉德看似诚恳的话语,摩根是半个字都不相信的:这并不能怪她。
毕竟,也许在这片古老且疯狂的银河中,真正颠覆不破的真理已经不剩下多少了,但【绝不要轻易相信灵族的话语】,直到今日依旧是一条金科玉律:哪怕对于灵族自己来说,也同样是如此。
尤其是那些灵族先知的:就比如说眼前的艾达拉德,还有安格隆那位不知名的仇人,他们便是这句真理活生生的论证,一次又一次地检验着它的真金足赤。
这些有幸看到未来,却不幸深陷其中的倒霉虫,总是会被命运的丝线牵扯着做下错误的决定:它们对于外族的话语自然是罪恶且具有欺骗性的,但它们对于本族人的话语也极有可能是致命的。
艾达拉德便是典型的例子,他曾因为自己错误的预言而鼓动一场错误的战争,最终令他的上级们纷纷惨死,然后他便顶替了位置:虽然这真的只是一次无心之过,但足以让无尽者塔拉辛将其当做笑话说给摩根听了。
原体自然记得清楚。
所以,即使艾达拉德的话语听起来的确带有那么几丝诚恳,但最终换来的,也只有蜘蛛女皇内心中的平淡如水:至于灵族先知那句曾经和帝皇是朋友的暗示,摩根也是充耳不闻。
这大概率是谎言,毕竟她的基因之父再怎么堕落,应该也不至于堕落到和一个异形为伍:也许其他的原体兄弟会因为这样的大发厥词拍案而起吧:但是摩根却懒得这么做,帝皇还不值得她这么做。
人类之主的面子没那么大。
与之相比……
【既然你说这里是嬉高奇的土地,那为何是你坐在主位呢?】
“你很在意这个问题么?”
【嬉高奇在哪?】
“你想见它?”
【这关乎了我的好奇心,还有你们的小命。】
蜘蛛女皇瞥了一眼周围,然后缓慢舔着嘴角。
【其实也没什么,如果祂真的像你们所说,是一个神……】
“这点从无疑问:这不是我个人的吹捧或者推论,早在吾等之种族徜徉银河的前夕,嬉高奇便已为虚空中的笑神,祂对银河的影响远至天堂之战的余波,罪恶的星神因它的计谋而四分五裂。”
(星神内战的一种说法便是由笑神嬉高奇挑起的。)
【真棒。】
原体轻哼了一声。
【但也有人告诉我星神是被它们用超级武器杀死的。】
艾达拉德皱起了眉头,它自然知道摩根口中的人是谁。
“可鄙之语,虚妄之言:昔日的卑微奴隶不过趁着它们的主人正巧奄奄一息的时机,背信弃义地挥下了最后一刀,便自认为是全银河的新主人了,它们也许曾经拥有过真正的霸权,但属于它们的辉煌早已远去了,更何况,它们的漫长沉睡正是因为惧怕吾等的兵锋。”
“你所见到的,不过是逃过吾等罗网的漏网之鱼。”
(灵族帝国有个设定就是一直在绞杀太空死灵的坟墓。)
【也许吧。】
摩根随意地点了点头,她有点庆幸自己没带塔拉辛一起来。
唔,也有点失望。
【我不在乎你们的恩怨,反正这些都已经是过眼云烟了,而且你们在我的眼中没有区别:我的父亲所梦想的是一个纯净的银河,哪怕是人类种族中的些许异端他都无法忍受,更别说你们了。】
“这种想法其实非常正确:这才是长治久安的对策。”
艾达拉德竟有些赞同。
【与我无关:我更想让嬉高奇回答我一个问题。】
原体摆了摆手。
【既然祂是一个神明,一个货真价实的神明,那祂应该知道一个半神的实力究竟如何吧:祂是否知道,倘若一个半神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神明的话,那祂需要通过多少的步骤?献祭多少生灵?又或者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与网道,又有什么关系?】
“你问这个做什么?”
看着有些惊愕的艾达拉德,摩根只是冷笑了一声。
【以你们的文化,我还以为我不需要说得很清楚呢。】
此言落地,原体便失去了继续开口的兴趣,她看出来了,眼前的艾达拉德的确与嬉高奇没有什么强制性的联系,更不可能把那个笑神的真身召唤出来:至于艾达拉德真正的目的?蜘蛛女皇还不至于纡尊降贵到主动提问。
她在等先知开口。
而先知……在思考。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幸,它没有立刻开口。
短暂的沉默后,灵族先知在所有人戒备的目光中站了起来,走向了餐桌一端的酒架,亲自为原体摆上了食物:晶莹剔透的酒杯中倒入了猩红色的液态宝石,最好的野兽肉、水果与干酪被挑选出来,罗列在了摩根的手旁,反倒是先知的面前只留下了一些次等的果品。
【你不吃么?】
“自打浩劫之后,吾等方舟之民的饮食便追求尽可能的淡然。”
“肉对我们来说太刺激了。”
【真有意思。】
原体摇了摇头。
【营养失衡至此,你们是怎么在战场对抗我们的士兵的?】
“所以我们一直避免与你们人类发生大规模的武装冲突。”
灵族先知对基因原体口中的明嘲暗讽充耳不闻。
但它说的却是事实。
“作为一场旨在净化银河中所有非我族类的远征来说,你不觉得你们的远征军和吾等种族的冲突实在是少的可怜吗:这些科摩罗的同族是我无法知晓与控制的,但几乎所有的方舟都会尽可能地避免与你们的远征舰队发生冲突。”
【能告诉我原因么:我不觉得你们是热爱和平的种族。】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也曾统治过整个银河,我们知道当一个霸主崛起的时候,那些鲁莽到敢于与这个新兴种族为敌的愚夫,即便是曾经强大的愚夫,最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我们就是踩着诸如此类的尸骸建立帝国的。”
灵族有些感慨。
“但即使对我来说,那也是童话书中不可思议的传奇岁月:我们早就忘记了整个银河是如何被我们握在掌中的,六千万年的漫长统治让开拓者们早已老去,它们的故事在我们看来与神话无异。”
蜘蛛女皇没有说话,眼前这个异形的话语让她陷入到了片刻的思考中:许多年后,他们这一代所做的一切也会变成这样吗?牺牲和勇气被视为不可思议的传说,后代早已忘记了他们的初心?
当人类将银河的霸权视为理所当然的时候,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安逸到腐败、堕落呢?
原体沉默了,她不想继续纠结于这个话题。
【这里到底是哪里】
摩根摇晃着杯中的酒,却完全没有将其喝下去的意思。
【我在我的星图上找不到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任何消息,但我的军团记录中却记载着:这片星区中的每一个世界都在八十年前就已经被我的远征舰队所收复了,是你们用的什么新颖的障眼法吗?】
“保护财产的手段而已。”
先知简单的解释到。
“这些未曾受到污染的世界对于我们来说也同样是一种财富,在我们需要使用它们之前,自然会将这些世界先隐藏起来,而且不想让它受到任何人的打扰:希望这不会干涉到你的底线。”
【目前还没有。】
原体轻哼了一声。
【但我信奉的是:若不紧握在掌中,与失去无异。】
【而且:在领地中藏有他人的宝箱总是令人感觉到不快。】
原体扫了一眼渐渐消失在她的感知中的丑角们:它们就像进入到了那个笑神的袖口里面:摩根能感受到那位灵族的神明此时就在他们二人的身旁游走着,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祂伫立在不应该存在的维度里面,正在静静的观察着这场午餐会,暂时还没什么恶意。
【恕我直言。】
思考再三后,蜘蛛女皇只是拿起了一个看起来最朴素的水果,她失去了继续拉扯下去的耐心,目光直击向艾达拉德的面容:尽管隔着厚重的青铜色面具,但原体依旧能看到灵族先知那张谨慎的脸,以及被拼命压抑下去的忌惮。
这是个知道害怕的家伙。
很好:有的谈。
【我其实很想知道,为什么这里只有你一个方舟灵族:根据我的战士向我汇报的情况来看,你和这些丑角虽然暂时归属于同一支滋扰部队,但在你身边的应该都是一些来自于方舟灵族以及网道科莫罗中的同类呀?】
“它们的确存在。”
先知点了点头。
“不过,其中的一部分已经死在了你的子嗣的剑下:主要是那些我从科莫罗招募的帮手,它们并不能很好的压抑自己的本性,拒绝了我在战斗中下达的撤退命令,死亡对于这些鲁莽的家伙来说,就是难以逃脱的宿命。”
【宿命……】
原体笑了起来,明知故问。
【你是一名灵族先知?】
“归属于方舟世界乌斯维,曾居高阶无上先知一职,但如今早已为云烟过往:故乡与我歧途,而我亦不愿孤坠其中,离开是我所面对的最好的选择,如今的我,虽只是孑然一人,但胜在轻便,况且我与乌斯维的命运仍未断绝。”
艾达拉德微笑着回应,但是它没想到的是:等待它的是原体骤然变得危险的目光。
【乌斯维?很好?】
摩根咯咯直笑,令艾达拉德没来由的摸了摸喉咙。
【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我对于你的同类们的看法吧,还有它们在我这里的归宿:冒犯我的乌斯维不是没有,而是很多,你作为先知应当也不会陌生吧?】
“当然。”
艾达拉德点了点头。
“这也是我孤身前来的原因。”
“我曾在命运面前三次窥探到我们这次会面的命途:每一次都因为我身旁的同伴而平生波澜:出于某些很古老的原因,它们无法压抑住对于你身后之物的憎意,在情况最糟糕的一次,你甚至抽走了我最要好的三位朋友的灵魂,来强迫我用正常的语言与你通话。”
【更正常?】
艾达拉德开口,重复了一遍他之前的话语。
但这次,是阿瓦隆的口音。
【真让人欣喜。】
原体皮笑肉不笑。
(注意:方舟灵族的桌面规则里有个特殊能力叫做远古之灾,效果是对色孽系的特攻,也就是说这些白豆芽是真的不怕色孽,而且恰恰相反,它们会发疯般的跟色孽玩命,的确是武德充沛。)
【你说的很对,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在谈判中为自己增加优势,至于具体的手段如何,我倒是不怎么在意,掐住你的朋友的灵魂对我来说是很不错的方案,而且可行度也是非常高的:还一点很重要,比起依靠他人的力量,我更喜欢能够握紧在自己掌中的东西。】
言罢,蜘蛛女皇默不作声的扫了一眼嬉高奇的雕像。
【就像你,虽然你依靠这个灵族笑神的力量来与我谈判,的确是个很聪明的做法,但既然你并不是嬉高奇的信徒,你又怎么能确定当事态不可挽回的时候:这个神真的能够保佑你呢?】
“我当然无法确定。”
艾达拉德插起了一块水果。
“事实上,并非我主动祈求嬉高奇的帮助,而是嬉高奇将我的命运指引到了这张餐桌前:我并不确定这对祂的计划有什么好处,但我的确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谈一谈,而且我的确有办法,能够让你对我表现出更多的尊敬与忍让。”
【凭借你口中的友谊?】
原体挑起了眉尖,灵能的气息在食指上缠绕着。
【那你最好现在就拿出来。】
“如你所愿。”
艾达拉德倒是很从容,它缓缓的摘下了头盔,露出了一张很是标致的脸,脸上浮现着笑容,但这股笑容让摩根很不喜欢:因为这笑容让眼前的灵族先知看起来像是一个长辈,一个纵容着摩根这个顽劣后辈的远房长辈。
但在下一刻,原体的所有想法便已经魂归天外了,因为先知细长的手指伸进了自己的内衬,随后拿出来一个老旧的小玩意:那是一个挂饰模样的东西,被艾达拉德煞有其事的摁在了餐桌上,摩根紧紧的盯着它,瞪大了眼睛。
【这是……】
“帝国天鹰。”
灵族先知笑了一下,面庞上难得的露出几丝怀念。
“我的这个朋友送我的,当时他刚刚设计出这个徽章,打算用在他即将建立的帝国身上:他说他要从神圣泰拉的最高峰起兵,终有一日会与我的银河间再会,让我见证他能做到什么样的事业。”
【……】
艾达拉德言语间的暗示让摩根只觉得自己的后脖颈直发凉:这个灵族在说什么?它难道想说原体的基因之父,也就是帝皇本人,和它这个灵族是朋友吗?是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结成的朋友吗?
比马卡多还早?
【你……】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
艾达拉德缓缓地将那个散发着浓郁的帝皇气息的帝国天鹰雕刻收回到自己的掌中,蜘蛛女皇直到最后一刻都在盯着这个玩意,极其不情愿地确认了上面的气息的确是属于人类之主的,甚至与她脑海中的黄金巨剑一模一样。
“你也可以去找你的父亲,你们应该可以称呼他为父亲吧,让他教起你剑术:如果,他组够信任你这个孩子的话,你会发现他不仅会吾等种族的剑术,而且用起来也是相当不错的,实话实说,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剑士之一。”
(艾达拉德的确认识帝皇,而且双方的关系一度不错,帝皇也的确会灵族的剑术,在网道战争还是哪场战争曾经使出来过,被描述为使用的异常娴熟:黄老汉以前过得看来还真是挺花的。)
【好吧。】
摩根不得不收敛起了灵能。
无论如何,她的确不能把这个灵族的脑袋在这里砸得稀碎:鬼知道这又会涉及到她的那位基因之父心里的哪座大计划:不过,照这么看来的话……
人类帝国的主君,有一个私交甚密的灵族朋友?
说出去,感觉能让罗嘉围着他的完美之城裸奔呢……
那个混蛋老爹总能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堕落一点:她至少只是把塔拉辛当做合作伙伴而已。
原体轻哼了一声,但她依旧在灵族的面前保持着威势。
【好吧……帝国之友。】
后半句话显得无比讽刺。
【那么,你这次是来祈求我的帮助的吗?】
“算是吧。”
艾达拉德又戴上了头盔。
“因为某些原因,我现在是无法直接去找上我的那位老友,只能通过一个我们双方都勉强能够信任的人在中间代为转达:很难想象,他向我们这些人推出的联络人,居然会是他唯一的女儿。”
【……】
联络人?
什么时候的事?
她怎么不知道啊?
这又是帝皇那个混球在什么时候给她点的支线任务?
【转达……什么?】
“命运,和未来。”
艾达拉德轻咳了一下。
“时间的乱流告诉我,你的父亲渴望发起一场宏大的战争。”
【他现在就在乌兰诺。】
“不是这些障眼法。”
先知摇了摇头。
“真正的战争:很明显网道的中枢如今令他魂牵梦绕。”
【……】
真是一流的保密措施……
基因原体的眉头跳了跳。
【所以呢:你是来为你的同族们破财消灾的吗?】
“不。”
艾达拉德毫无怜惜可言。
“科莫罗的毁灭与否对于我们这些流浪者来说毫无影响,我们的国度早已陨落,消散在了远古之敌的尖啸声中,科莫罗不过是昔日辉煌与堕落的一个扭曲残影,一块顽强生存与扩张的污垢:它的强盛不会让我们感到欣喜,而它的陨落自然也不会让我感到悲怆。”
“我对居住在那里的同胞们没有丝毫的感情,骄傲与自满已经摧毁了我们昔日的帝国,而现在,它们正打算让这些罪恶卷土重来,再次摧毁它们:破晓者的摩根,你不用担心方舟的力量会插手人类之主的下一次战争,但我们所要谈论的也正是这次鲁莽的军事冒险。”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
先知压低了声音,让原体不知不觉的提高了注意力。
“告诉你的父亲。”
“他是摧毁不了科莫罗的,更无法将其彻底带走。”
“他太贪婪了,他的计划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极限。”
摩根微微眯着眼睛。
她居然一点都不吃惊。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预见到我的父亲会兵败科莫罗吗?】
“不,恰恰相反。”
先知有些苦涩地答到。
“他成功了。”
“我看到了科摩罗的黑色太阳与尖塔在他的掌中化作齑粉:科摩罗终究只是王道中一个较大体量的城市而已,而且,它们也缺少一位强权的君王,缺少一位能与你的父亲对抗的领袖。”
(维克特的崛起要等到大远征后四五千年。)
“但他也失败了。”
“他在这座并非致命的战场上狂热地投入了太多的力量。反而忽略了银河中真正的战局,他以为他能同时操纵并赢得所有的战线,但他最多只能赢下一场胜利:不要让他被贪婪遮蔽了双眼,因为他的部下们全都会背叛他的。”
【都?】
摩根觉得有些可笑。
【包括我么?】
“并没有。”
【我没有背叛?】
“你不算他的部下。”
【……】
没来由的,摩根觉得眼前这个灵族的话变得可信了几分。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摩根的音调沉重,她将自己的双手背在身后,灵能再次激荡:艾达拉德的下一句话将决定这里是会成为一场宴会,还是一个战场,亦或者更糟糕的东西?
【你打算让我劝说我的父亲停下对科摩罗的战争吗?】
“我做不到这一点。”
先知干净利落的否决,让原体诧异的挑起了眉头。
“你也做不到。”
“但我们可以做到另一件事。”
【说来听听?】
“我可以告诉你……”
“你要如何让你的父亲,赢得科摩罗战争的胜利。”
“这是唯一的办法。”
“需要坚定的意志。无尽的忠诚以及伟大的牺牲。”
【让我来牺牲?】
“不:让所有人牺牲。”
艾达拉德的目光坚定,声音在扭曲中变了形。
“尤其是你的基因之父。”
“他将牺牲自己的一切。”
“除了【王座】。”
“他将会变得一无所有。”
——————
【既然两手空空,那有何来胜利可言?】
“正是因为两手空空,才能去拥抱真正的胜利。”
“拥抱……真正的世界。”
“然后,他才能够控制……”
——————
艾达拉德的声音停在了这豪气干云的宣言处,他虽然很想继续讲述下去,但此时此刻,时间与空间的主动权已不在它手中:甚至不在摩根的手中,让一切陷入到绝对的沉寂中时,原体这才注意到自己似乎走进了静止的世界中。
她……不……不是她的问题。
摩根眨了眨眼睛,她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艾达拉德:通过灰尘和眉眼间的痕迹,原体能很轻易地发现时间依旧在流动,不过速度慢到令人无法忍受。
换句话说,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阿斯塔特还是艾达拉德,亦或者丑角剧团、树木与河流、战舰与云端,都在眨眼间被拖入到了一个极度缓慢的维度中。
除了……原体自己。
但这并不是她做的: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摩根深吸了一口气,她将目光从艾达拉德的身上移开。
然后,倾听。
从远而近……
从小到大……
从轻微到嘈杂……
从虚妄到沉重的……的……
【掌声?】
反复确认过了这奇怪的声响到底是什么东西后,摩根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哪种角色的出场需要接二连三的响声?
演员……或者……
【小丑?】
声音出口的刹那,原体便觉得自己落入了狂笑的深渊中。
在坠落之前,阿瓦隆的君主只来得及抱怨短短的一句话。
【好吧。】
【……】
【希望这些家伙不去抓我去讲冷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