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茶寮内,紫竹的右手放在了剑上,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虽然紫竹很不喜欢邓长宁,但是同为女子,看到邓长宁的遭遇,紫竹也不由为之愤慨!
“稍安勿躁。”
沈云绾不动声色地按住了紫竹蠢蠢欲动的右手。
这些官差之所以会变本加厉地对付邓长宁,一个是心思龌龊;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想要借此引出邓长宁身后的人。
而这个人是谁,根本不做他想!
为了打击萧夜珩,将苏州百姓和邓家满门的性命作为踏脚石,可见此人的阴险和狠毒!
紫竹被沈云绾劝阻后,只好暂时按捺住救人的心思,跟沈云绾一样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一直到了囚车前才停下。
见状,看守囚车的官差满怀戒备,直到马上的人丢出一面令牌。
为首的官差连忙接住,看清之后,脸上的警惕消失了,而是转为了恭敬的神情。
“小的拜见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邓长宁呢?”来人明知故问。
官差朝着来人拱手一礼,一脸谄媚地说道:“回禀大人,囚车里的人便是邓长宁。”
接着,抬手指了指囚车。
然而,囚车里的女子就像是一个木偶般,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来人流露出几分不满。
见状,官差陪着笑脸道:“大人,两天前,邓长宁就是一副活死人的模样了!”
“大人放心,小人这就让她开口!”
官差说完,举起手里的鞭子,一鞭抽在了邓长宁身上。
若是换了普通人,下意识便会躲闪。
邓长宁却任由这一鞭落在自己的身上,若不是她的眉毛几不可见地皱了下,几乎要让人以为她没有痛觉了。
“邓长宁,你可知罪?”来人问道。
邓长宁却充耳不闻。
官差眼里浮上了一抹狠色,又是一鞭子抽在邓长宁的身上。
“大人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邓长宁仍是无动于衷。
“妈的,骨头可真硬!”官差一阵恼火,接连抽了十鞭子。
邓长宁的身上新伤叠着旧伤,饶是如此,就连一声求饶都没有喊出来。
邓长宁如此硬气,就连看热闹的百姓都有些不忍了,除了对邓长宁的佩服之外,还有对官差的不满。
“她父兄通敌叛国,又不是她做的。男人犯的错却要无辜的女眷来承担!这女娃娃够可怜了,我说又何必如此折辱人家,还不如给个痛快呢!”
一个三十几岁的汉子大着胆子喊道。
官差目光阴冷地看过去,喝道:“这里有你什么事?滚滚滚!小心老子把你当成奸细一块抓了!”
闻言,那个仗义执言的汉子不敢再多嘴,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剩下的路人更是敢怒不敢言。
官差冷冷地扫了一眼看热闹的路人,狞笑了一声:“还有你们,别给老子在这看热闹,赶紧滚!老子手里的鞭子可不留情!”
等到吓退了所有人,官差在手掌心里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手,朝着副手吩咐道:“赶紧的,去拿铁鞭过来,我倒要看看,这小娘们的骨头有多硬!”
副手很快从箱子里取了一条铁鞭过来。
这条铁鞭有三十斤重,整条鞭子都是倒刺,星星点点的血迹在鞭子上凝固成了乌黑的颜色,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出这条鞭子打在身上该有多痛了。
茶寮内,紫竹倒吸了一口凉气。
“主子!”这条鞭子上的倒刺全是铁屑形成的,一鞭抽在身上,不仅能打断骨头,鞭子上的铁屑还会因此扎到肉里,若是全部取出来,恐怕得耗费一天的功夫!
这些官差太狠毒了!
紫竹紧紧咬住了嘴唇。
“行动!”
沈云绾刚要发出信号,却在下一刻停止了动作。
只见马背上的男子翻身下马,阻止了官差动手。
“邓小姐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已经让你们折腾得花容憔悴了,这一鞭下去非死即残!辣手摧花,这不是大煞风景吗?”
官差听了不敢有丝毫怨言,忙不迭地跟男子认错:“大人说的是,都怪小人自作主张。”
男子淡淡一笑,走到了囚车前。
“邓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把这张认罪书签了,我保你平平安安地回到京城!”
闻言,邓长宁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些活气。
她僵硬地转了转脑袋,两只失去焦距的眼珠也跟着转了转。
邓长宁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竟是如同一个八十几岁的老妇般。
“认罪书?”
许多天都没有开口说话了,邓长宁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男子却听明白了。
他微笑着说道:“没错,只要邓小姐签下名字,你的苦难也到头了。”
男子说完,转过头,朝着一旁的官差吩咐:“不长眼的东西,还不赶紧把囚车打开,将邓小姐手上的铁链取下来。”
邓长宁虽然身怀武艺,可她的双脚被铁链拷住,身体也很虚弱,男子根本不怕邓长宁逃跑。
“是,大人!”官差没想到邓长宁还有翻身的机会,心中一阵恐慌。
自己纵容手底下的官差欺辱邓长宁,她若脱身,会不会报复自己?!
官差强忍着心底的恐惧,打开了囚车的车门,接着将邓长宁脖子上的重枷和手上的镣铐取下来。
邓长宁活动了一下僵硬无比的手腕,只见她的手腕上有着两圈深深的血痕,伤口处已经血肉模糊,并且还化了脓。
邓长宁从男子的手中接过了“认罪书”,看清楚上头的内容后,她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嘶哑的声音像是乌鸦的叫声般刺耳,让男子不由皱紧了眉头。
“邓小姐,你笑什么?”
男子的声音透出了一股不悦。
邓长宁的眼神慢吞吞地落在了男子的身上。
她的眼底划过了一道诡异的光芒,慢吞吞地说道:“当然是笑你们可笑了。”
“就算我大哥阵前通敌,也不可能是谨王殿下指使的!谨王殿下贵为皇子,既嫡且长,距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他为什么要跟乌格尔泰做交易?!”
邓长宁抬起手,忍着腕间的剧痛,将所谓的“认罪书”撕成了碎片。
“这封认罪书上的内容,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我父兄为了大魏百姓在疆场上厮杀多年,却死于自己人的奸计!我相信,他们的英灵绝不会放过这个奸人!我邓长宁等着看他的下场!”
邓长宁盯着男子的眼睛,如同诅咒一般,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等着他身首异处、遗臭万年!”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男子恼羞成怒!
“这张认罪书签不签,由不得你!”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官差,接着说道:“签字就不必了,按住她,按下手印即可!”
邓长宁哈哈大笑:“这就图穷匕见了?!”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来人,眼底充斥着的恨意仿佛能够毁天灭地。
“只要我邓长宁还能开口说话,随时都能翻供!有种你们别让我活着回京!”
“哼,想死?你是在做梦!”
男子被邓长宁眼中的恨意吓到了。
他强自镇定地掀起唇,露出了一抹邪佞的笑容:“邓长宁,实话告诉你吧,陛下打算将你充入教坊司!堂堂邓家大小姐,以后便等着被千人*跨、万人*骑。想必你的父兄在地下一定会开心不已,多了一堆女婿和妹夫!”
闻言,邓长宁的眼珠颤了颤,形同槁木的面庞浮上了种种纷杂的情绪,最后全部化为了一股深深的悲哀。
“我邓家为了陛下出生入死!好!好啊!”
邓长宁的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笑声,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她睁圆的眼角更是流下了两行殷红的血泪。
这恐怖的一幕让那些方才还嚣张无比的官差吓得两股战战,犹豫着,不敢上前。
“一群没用的东西!”男子最先回过神来。
他冷哼了一声:“若是拿不到我家主人要的东西,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跟着邓长宁一起陪葬!”
听到男子的威胁,为首的官差勉强压下了心间的恐惧,走到囚车旁,强行握住了邓长宁的右手。
邓长宁用力挣扎起来,但她的身体太虚弱了,根本挣脱不开官差的手臂。
见状,男子连忙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全新的认罪书……
“放开我,我自己来!”
邓长宁大声喊道。
男子却无动于衷。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缓兵之计吗?”
“不,我不想进教坊司,只要你能帮我……”
邓长宁紧紧咬住了嘴唇,朝着男子哀求道。
“若是沦落到烟花之地,我宁愿去死!”
闻言,男子皱起眉,眼底闪过了几分怀疑:“你当真改变主意了?”
“我的亲笔签字,还有我的口供,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手印吗?有了这两样,才能够取信于人。”
“放开她!”
男子相信了邓长宁的话。
“你真的能够答应我,不让我去教坊司吗?”
邓长宁紧紧地盯着男子的一双眼睛,等着男子给自己承诺。
“自然。”男子毫不迟疑地说道。
“那好,我还有一个条件。”邓长宁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