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下人便来报:“公主,郑国公去了醉香居。”
醉香居,盛京最大的酒楼之一,也是权贵富商最常光顾的场所。
冷澜之红唇微微勾起:“本宫也许久没有在外面吃过饭了,走,我们也去醉香居。”
醉香居一共有三层,一楼是专门进行说书表演的地方,不用于招待客人。
二楼往上都是雅间,但三楼不轻易接待客人,只有身份到了一定的高度,才有资格被请到三楼。
比如,郑国公郑怀礼,就在三楼的雅颂间。
冷澜之要了一个靠近楼梯的房间。
约莫半个时辰后,雅颂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一脸正气的郑国公与几个同僚出了包房,朝着楼下走去。
“公主!”流纱出声提醒。
冷澜之拿着一个酒杯,缓缓走出了房间。
她站在栏杆旁,静静看着郑国公一行人走到了一楼,然后,松手。
酒杯从三楼落到了一楼的大厅里,瞬间碎裂成了无数片。
其中有不少碎片四处飞溅开来,落到了郑国公的鞋面上。
彼时,郑国公正满脸笑容地和身旁的同僚谈笑,却不料天降横祸。
那酒杯就掉落在了他正前方不足三尺开外的地上,如果酒杯再偏一些,或者是他再走得快一些,他的脑袋恐怕就要被酒杯给砸出一个洞了。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自己的脑袋被砸得鲜血淋淋的画面,郑国公顿时怒从心头,起那点微醺醉意也全都消散:“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暗杀本国公!来人!给我拿下!”
随着郑国公一声令下,门口冲进来了不少护卫。
这些护卫全都朝着三楼冲去,就要把冷澜之当场拿下。
冷澜之看也不看那些气势汹汹的护卫,红唇微勾:“郑国公,是本宫。”
在她开口之前郑国公也看到了她,只不过并没有将她和那个胆敢偷袭自己的家伙联系起来。
别说是郑国公本人,就连周围因为听到动静而偷偷看热闹的人也想不到,那个差点给郑国公开了瓢的人,竟然是一个一群华丽的女子。
虽然醉仙居的掌柜以及店小二们知道冷澜之的身份,知道她就是金尊玉贵的公主。
但就是这样,他们才头痛呢。
这两位都是他们招惹不起的人物,若是今日这两尊大佛在这里打起来,醉香居也就离关门大吉不远了。
郑国公看清了冷澜之的面容,酒气就消散了几分,但怒气却并未消散:“公主,您这是何意?”
冷澜之又让人拿来了一个酒杯,并在杯中斟满了酒水。
她轻轻笑道:“本宫不过是一时手滑罢了,郑国公您作为一个长辈,应该不会跟一个晚辈一般见识吧?”
郑国公:“……”
这话让他怎么接?
人家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了,他若是再继续计较下去,显得他好像有多小气一样。
当然,如果冷澜之是个普通人,他计较计较了也就计较了,可问题是,对方并不是普通人。
像他们这些贵族都是要脸的,这事儿要是再继续纠缠,冷澜之丢不丢脸的与他无关,但是他的脸一定是丢尽了。
郑国公只能强迫自己吞下了怒气,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公主是不小心的,那此事就算了。”
冷澜之微微一笑:“郑国公大气……哎呀!”
她手中的酒杯再次脱手,里面的酒水也化作雨水落下。
酒杯落地的同时,酒水洒了郑国公一身,就连他身旁的几个同僚也遭了殃!
冷澜之一脸真诚:“不好意思,本宫又手滑了。您刚刚说过的,只要本宫不是故意的,您就不会跟晚辈一般见识,对吧?”
郑国公:“……”
他明明被撒了一身的是酒,怎么却透着一股子茶味儿呢?
太浓了这茶味儿!
事到如今,他要是再看不出来冷澜之是故意的,那他就白白在朝廷里干了这么多年!
最后的一点酒气散去,他怒瞪得冷澜之:“不知微臣怎么得罪了公主?”
冷澜之一脸无辜:“郑国公在说什么?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本宫真的只是手抖而已。”
眼看着冷澜之又拿来了第三个酒杯,郑国公眼皮子狠狠一跳。
生怕再被兜头浇一脑袋酒水,他只能在继续发火和避免再次丢脸之间,暂时选择了后者。
“既然公主不是故意的,老臣自然不会计较。公主拿好酒杯,虽说您富可敌国,但这醉香居的汉白玉酒杯也是很值钱的,不能让您当成石头子儿摔着听响儿玩儿。”
冷澜之微微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确实,酒杯挺贵的,不过郑国公有句话说错了,本宫可没有故意砸酒杯听响儿玩儿,真的只是因为手滑……”
说话间,她的手微微一抖,几滴酒水从杯中撒了出来。
从天而降的酒水没有落到郑国公的身上,却是落到了他身旁的两个同僚的身上。
那二人齐齐嘶了一声。
郑国公面皮子狠狠一抽。
生怕继续丢脸,他只能暂时放弃纠缠,带着自己的人快步离开了醉仙居。
冷澜之笑道:“国公爷慢走,路上看着点孩童,可千万不要被孩童冲撞了,否则啊,您只能吃个哑巴亏。毕竟,当大人的不能跟孩子一般见识不是?”
郑国公回到府中的时候,郑国公夫人贾氏正在同身旁的李嬷嬷道:“这伽罗公主啊,真是长大了,若不是她已经成过一次亲,谁能娶到她,倒也真是福气。只是啊,她这脾气得改改。”
李嬷嬷看了一眼主子的神情,知道主子这会儿想听什么话:“伽罗公主确实有千般好万般好,但只有一点,她已经不是清白姑娘了,也上了年纪,日后的婚配很成问题。除非,她和之前一样,再找个没落的贵族或者是从寒门提拔个人。”
“以她如今的境况,也就只有嫁给咱们大公子,才是各方面都合适的。”
贾氏点点头:“说的没有错,也就只有嫁给伦儿,才不算辱没了她的身份,而且,伦儿也不会嫌弃她不是大姑娘。”
李嬷嬷恭维道:“都是夫人心善,今日公主那么顶撞夫人,夫人也不与她计较,还肯让她进门。”
“都是女子,本夫人也知道她不容易。二婚难也不是她的错,若是此事成了,本夫人只求她能和伦儿好好过日子。”
郑国公满腹的疑虑,顿时就找到了答案,心头的怒火嗡的一下就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