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是捣乱!”那衙役道:“你们不但捣乱,还袭击官差!”
冷澜之目光奇特地看他:“我们袭击哪位官差了?”
“我!”那个衙役抬起了手:“我的手这会儿还疼呢!”
冷澜之淡漠道:“可是我怎么记得,这位官爷的手,是另外一位官爷打的?我的人只是握住了官爷的手腕而已,而且手中没有兵器,这也叫袭击?
若是这也叫袭击的话,那另一位官差在大庭广众之下用铁器砸了你,这又怎么说?”
衙役们瞬间沉默。
貌似……
的确是这么回事?
这时,水婷婷醒了过来,怒道:“那我呢?你们挟持了我!你们这是绑架!是要判刑的!”
冷澜之的表情越发无奈:“你见过哪个被绑票的人不但没有被绑住手脚、堵住嘴巴,还有马车可以坐的?至于挟持……挟持的目的是为了逃生,若是我们真的挟持了你,又怎么会执意要往有尚书大人和郡守大人的地方走?正确的挟持方式,应该是把人带出城好逃之夭夭吧!”
众人:“……”
无法反驳。
水婷婷说不过冷澜之,气的想死:“你就是挟持了我!”
冷澜之叹了口气,好像是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水姑娘,你见过哪个挟持人质的歹徒会让人质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的?哪个穷凶极恶之人不是将人质架在身前,再用兵器控制着,如此,一来可以防止人质逃跑,二来也能威慑其他人,不是么?
可是,你自始至终都是自由的。”
众衙役又是一阵沉默。
好有道理的样子,但是他们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顾湛敛眸,眸中是几乎掩盖不住的笑意。
公主这理不直气也壮的颠倒黑白的模样,真可爱。
李长林则是沉默了。
没人告诉他,公主是这样的公主。
不过也是。
如果公主的思想太过死板的话,也不可能猜得到他当初上的请安折子里的隐藏寓意。
水文斌一开始也被那些话忽悠过去了,不过他和别人不一样,一来,她对水玲珑始终怀有恶意,二来,水婷婷是他的女儿,他自然是相信女儿的话。
于是,他拼命地想啊想,不多时,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不管怎么说,你们扰乱了赈灾的秩序都是真的!你们再怎么狡辩,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至于袭击官差的罪责,究竟有没有这么一回事,你们的心里清楚!”
赈灾大于天!
就算水玲珑再怎么巧言善辩,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扰乱赈灾秩序,这可是大罪,是要下大狱的。
至于会不会被杀头……这就要根据罪责的大小来判断了。
正好,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将水玲珑控制起来,为他所用。
想着,他对李长林一抱拳:“郡守大人,此等刁民,绝对不能姑息!”
李长林:“……”
冷澜之淡淡道:“水主簿说的没有错,扰乱赈灾的秩序,破坏数以万计的百姓的生计,的确是大罪,绝对不能姑息。”
李长林:“……”
他十分同情地看了水文斌一眼。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有种预感,这个水主簿要倒霉了。
果然,就见冷澜之忽然正色,那张绝美的面容上是摄人的冷意:“所以我想问问水主簿,为何纵容女儿干涉赈灾?你女儿又有什么权利,决定谁可以得到赈灾粮,谁又绝对不能得到赈灾粮?!”
水文斌面色一变:“你胡说,我什么时候纵容她了?!不对!婷婷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顾湛晃了晃手中的碗:“我排了两刻钟的队,好不容易到了轮到给我施粥了,却因为水小姐的一句话,负责施粥的人便要赶我走。若非如此,我家小姐也不会想要找赈灾的负责人闻问清楚,为何一个主簿之女会有这么大的权利?”
水文斌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你胡说!”
顾湛耸肩:“此事,证人众多,派人去问问清楚就好。”
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城中的百姓大多为惧于官府的势力,害怕官官相护,所以可能不会说实话。李大人若是想查到真相的话,最好是做好保护证人的措施,如此,见证了此事的人才会说实话。”
李长林点点头:“如此,本官便亲自去审。”
他冷声道:“来人,将今日参与进了此事的官差和城中的百姓分批带过来,本官亲自一个个询问!”
水文斌一个趔趄:“大人,没……没这个必要了吧?”
看着冷澜之二人笃定的神情,以及场中衙役们心虚的模样,他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水婷婷也慌了,尤其是看到自家父亲六神无主的神色,她就更是惊惧不已,忍不住道:“赈灾粮是给受灾的本地贫民发的,他们又不是本地人,也不是贫民,我不让他们吃有什么错?我只是为了维护城中的百姓的利益,才会这么做的!”
冷澜之微微摇头。
这姑娘有点急智,可惜不多。
这一席话,简直是不打自招。
水文斌面如土色。
“所以,那个养着成百的家丁的王员外,也是灾民?也吃不起饭?”
水婷婷一呆。
不需要冷澜之再说什么,李长林就怒了:“好啊!本官将赈灾的事情放心地交给你们,你们就是如此回馈本官的信任的?!”
又看向水文斌:“水主簿,赈灾何时成了你们水家的事情,给谁粮食不给谁粮食,竟是需要通过你们水家的同意?!你好大的威风!”
水文斌再也承受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人,此事下官也不知情啊!下官一直都和您在一起,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丫头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水婷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爹?”
她爹竟然把她卖了?
水文斌不看她。
李长林哼了一声:“水婷婷扰乱赈灾秩序,暂且将其收监,择日再审。”
水文斌不敢反驳。
他低垂着头,在自以为看不到的角度里,一双愤怒阴鸷的眼睛死死锁定住了冷澜之。
水!玲!珑!
不杀了你,我就不叫水文斌!
冷澜之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不用太着急恨她,等她把他也送走,他再用这种眼神看她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