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澜之和杜氏无疑是场中最美丽的两个女子,而且只要不是故意装瞎的人就能看出来,冷澜之的气质比那杜氏高贵了不知道多少倍。
别说杜氏只是一个小妾,便是场中的贵妇人们,也隐隐被她压了一头。
可是,凭什么!?
她不过是一个疑似被休弃过的大龄弃妇!
还是乡下来的。
她凭什么比她们这些官夫人、商夫人还要高傲?
见大部分人看着冷澜之的神色都很不善,贾氏赶忙出来打圆场:“玲珑她也是有口无心,咱们继续欣赏字画……”
梁夫人不乐意了:“一句有口无心就可以揭过了?她可是讽刺我儿子呢,当我听不出来?”
什么流连花丛,再结合字迹的笔力虚浮,不就是在说她儿子肾虚么?
冷澜之道:“是不是讽刺,梁夫人当真不知?还是说,你想当众验证一下?”
她忽然微微一笑:“其实并不难验证,不是么?令公子是不是体虚,只要找个大夫把把脉就知道了。”
“你!”梁夫人气的面色胀红,却没敢硬气地挥手喊大夫。
杜氏善解人意地提议道:“其实……想证明水姑娘是不是真的懂书法,还是只是在沽名钓誉,有一个现成的好办法,不是么?”
见众人都看了过来,杜氏似是不好意思地微微垂首:“水姑娘不是说,那位叫温如旭的学子可能遇到了困境么?只要查清楚是不是确有其事,便能证明水姑娘是不是真的懂。”
梁夫人眼睛一亮:“不愧是杜妹妹,这个办法好!来人!”
从杜氏开口提议到梁夫人派人去打听温如旭的情况,不过是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事情,
贾氏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想了想,她也派人跟了出去。
梁夫人讽刺道:“李夫人对你这夫家表妹可真好啊!”
贾氏淡淡道:“别管是夫家的还是娘家的,既然是自家亲戚,自然没有对她不好的道理。”
“那李夫人可要好好祈祷了,祈祷你这表妹能对得起你的好意和信赖。”
她原本还打算跟李家结亲的,所以今日才会如此卖力地表现自家儿子。
却没想到,李家如此不识抬举,为了一个从乡下来的乡巴佬当众不给她面子,还讽刺她儿子肾虚。
李家如此没眼力,这个亲也没有必要结了。
同时,她也觉得很可笑。
贾氏究竟怎么想的?怎么会觉得一个乡巴佬真的有鉴赏书画的能力?
这时,前去打探温如旭的消息的人回来了。
“如何了?”梁夫人看着自己的人,表情倨傲又自信。
梁府的丫鬟一脸为难,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贾氏见状,对自己派出去的人问道:“你来说。”
郡守府的丫鬟一脸自信道:“回夫人,那温如旭是此番府试的前三甲,成绩极好。
只是,不久前他母亲得了重病,不但急需用钱,他的母亲也需要人照料,而他又家境贫寒……
总之,他能不能参加明年的殿试,还是个未知数,所以近日以来,他一直郁郁寡欢。”
满堂寂静。
还是李甜儿打破了沉默:“表姑姑,你看字也看的太准了!教教我!”
她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冷澜之的目光中满是崇拜。
冷澜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只要肯下静下心来好好练字,将自己的心神融于笔尖,便能感受到每一笔每一画的乐趣,感受其中折射出的隐喻。”
又看向梁夫人,浅笑道:“梁夫人,令公子的身体已经被酒色掏空了,你与其有精力在这里和我做无谓的争端,还不如好好劝劝令公子,让他戒酒戒色,好好温养身体,否则将来必吃大亏。”
冷澜之无意为难任何人,但总有人给脸不要脸。
既然对方不想要脸,她也没必要再给对方留遮羞布。
梁夫人的面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的。
忽然,院子外传出了一阵骚乱声,紧接着,有人快步上了二楼。
兰苑之中全部都是女眷,尤其是二楼,更是一个异性都没有。
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人,女眷们惊了。
贾氏赶忙安抚众人,而后看向来人不解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闯进来的人,正是李长林。
李长林的身旁跟着水文斌和郡守府的一干护卫。
在林长林等人闯进来的时候,顾湛便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了冷澜之的身侧。
二人同时看向了水文斌。
果然就听水文斌道:“李夫人,是这样的,有个贼人不但混进了今日的宴会里,还胆大包天,冒充郡守大人的亲人!”
冒充……亲人?
“亲人”这个词太有指向性,让人很难不多想。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冷澜之,便是贾氏和李甜儿,也是满脸错愕之色地看了过去。
冷澜之神色不变,只是目光冷凝地看向了水文斌。
这个家伙,是真的一点儿活路都不给他的亲侄女儿留啊。
她简直不敢想,如果今日站在这里的是水玲珑本人,那姑娘会被欺负成什么模样?
不!
如果是水玲珑本人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站到这里!
即便那姑娘真的有郡守府这么个有力的靠山,也依旧会被贪得无厌的水家拆穿入腹,吞的骨头渣都不剩!
接触到冷澜之的目光,水文斌冷冷一笑:“你看我也没用,身为你的亲叔叔,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贪得无厌,没有珍惜这个机会!”
“你是她的亲叔叔?”梁夫人问道:“你又是何人?”
梁夫人不认识一个小小的县主簿,但水文斌却认识梁夫人,当即恭敬地一礼,而后痛心疾首道:“回梁夫人,下官乃是平阳县的主簿水文斌,此女是下官已经过世的大哥的女儿,只是,十多年前随着下官的大哥一同离开了天海城,直到不久之前才回来。
虽然她离乡十多年,容貌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身份和背景却是不会变的!
下官十分确定,她的外祖一家只是水家村隔壁的村子里的农户,根本就不可能是郡守大人的表亲!”
梁夫人愤怒地指着冷澜之的鼻子:“好啊你,竟敢冒充朝廷命官的亲属,简直是胆大包天!来人,给我将这个贱人拿下!”
贾氏母女都傻了眼,看着冷澜之的目光里充满了错愕和不可置信。
冷澜之丝毫没有被梁夫人的怒气吓到:“我表哥还没说话,你们这么急着跳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