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张扬来到了杂耍摊子前。
顾湛什么也没有说多,和张扬点了点头,又对冷澜之恭敬一礼,很快便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
冷澜之的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受。
她沉默了一下,忽然就失去了逛街的兴趣:“我们回去吧。”
顾湛一走就是一天一夜。
冷澜之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他也没有传回过只言片语。
朝夕相处的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只有在洗漱和晚上睡觉的时候见不到他,其余时候,只要她微微侧头,就能看到身旁有个高大的人影在守候。
如今她再回头,却见不到那熟悉的身影了。
冷澜之放下小巧的酒杯,遥望着天上的弯月,脑海中似是走马观花地闪过了什么,可待到她仔细去捕捉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捕捉不到。
意识到自己有些醉了,她便放下了酒杯,准备宽衣上床。
“唔……”
忽然,她不小心踢在了凳子腿上,钻心的疼痛传来,将醉意无限放大。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被人她抱了起来。
是谁呢?
冷澜之想要睁大眼睛,可眼皮子越来越沉重。
“公主?公主?”
呼唤声好似是从天边传来的一般,冷澜之惊得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床上。
她有些惊讶:“怎么……”
她记得昨晚喝的有点多,正打算休息的时候,脚踹到了凳子腿上,疼得她险些掉下眼泪。
她赶忙屈膝查看脚指头,却发现大拇指圆润粉嫩,没有半点淤紫,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她的体质十分特殊,寻常人不会受伤的力度,放在她的身上却是会留下青紫的痕迹。
如今没有任何异常,是不是说明,她只是做了个梦?
想了想,她又查看起了另一只脚,依旧没有看到任何痕迹。
“果然是做梦啊。”
冷澜之摇了摇头。
想想也是,有张扬在外面守着,怎么可能有什么男人能进她的屋子?
张扬的呼唤声还在继续,冷澜之摇摇头甩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来了。”
用最快的速度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又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冷澜之打开了门。
张扬恭敬道:“公主,李大人来了。”
“让他等会儿,本宫马上就来。”
冷澜之昨晚没有脱衣服就睡了,这会儿身上的衣裙褶皱的很厉害。
她换了一身衣服,又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才去见李长林。
李长林的脸上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宛若那秋日里盛开的菊花,看着怪喜庆的。
见到冷澜之,他赶忙上前行礼:“见过公主!”
“李大人遇到了什么好事,如此高兴?”
李长林的眉毛跳了跳,笑呵呵道:“托了公主的福,下官已经快要将荣丰商会逐个击破了!”
那日公主找到他,提出了“逐个击破”的策略。
荣丰商会成立了这么多年,里面的人在利益面前首先选择的肯定是抱团。
没有点特殊手段的话,肯定无法击破。
于是他们就决定,先搜集一些明面上的罪证,争取先把一部分人送进去。
有了这部分送进去的家伙,剩下的人肯定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他们自己。
但同时,他们的心里也定然存着侥幸心理,觉得他们商会的势力那么大,就算是真的有人被关进去了,也肯定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毕竟,这都是有先例的。
过去商会里的人犯事儿的也不少,基本上只要不是涉及杀人放火,都能操作一番把人给捞出来。
而即便是杀人放火,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找甘愿给他们顶罪的替罪羊。
这些方法,屡试不爽。
但那些人没想到,这次碰到了硬点子。
他们过去的那些手段,根本就使不上。
想花钱捞人?
衙门是清净之地,绝无可能。
想找替罪羊?
证据确凿,所有证据都指明了是某个人犯的罪行,别的人想要沾边?想都别想!
不过么,虽然无法顶罪,但既然你都想顶罪了,这同谋的罪名肯定是跑不掉的,也一起进去吧你!
什么?这些手段都不行,那就让那些受害者翻供!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他们过去能够逍遥法外的最大手段。
别管是杀人还是放火,是卖了假货还是杀了人……
只要是人,就没有不爱钱的。
钱给够了,那些受害者自己推翻供词,谁还能找他们的麻烦?
然而这次,这个屡试不爽的手段却翻车了。
受害者们突然好像是变得无欲无求了起来一样,不但是拒绝了他们的提议,还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们自己想要的只是一个公道,别想用几个臭钱将他们打发了!
荣丰商会众人:“……”
在这些手段都失了效以后,李长林趁着夜幕,找到了几个暂且找不到罪证的商会骨干,承诺只要这些人不和官府作对,日后朝廷肯定也会给他们方便。
而且,他还“不小心”泄露出了一个消息——朝廷正在查丰会长!
也就是说,丰会长快要完了!
丰会长下了台以后,他们这些骨干,自然就是下一任会长的不二人选。
这一系列的威逼利诱的手段之下,商会的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反水,不但是答应了李长林第二天就开门营业,还答应李长林会将粮食和衣服的价格调整道正常的水准。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不少人都知道丰会长干的混账事。
李长林这一系列的操作,可谓是收获颇丰。
尤其是丰会长的罪行。
虽然这些人没有证据,可,只要是有调查方向,就能够循着痕迹找到线索。
冷澜之微微一笑,对张扬道:“把这些东西整理一下,交给顾典司。”
按图索骥的事情,锦邢司最在行了。
李长林似是这才发现冷澜之身边换了人,有些惊讶道:“咦?顾典司不在吗?”
冷澜之挑眉:“顾典司是锦邢司的最高指挥者,又不是本宫的私人小厮,他不在很值得惊讶?”
李长林啧啧两声:“是不值得惊讶但……不应该啊。”
顾典司看着公主的眼神,瞒得过谁啊?
他还以为他们二人互通心意呢,如今看来,似乎他是想多了?
冷澜之突然就没了心情:“行了,去忙正事儿吧。”
想到顾湛曾经说过的话,她提醒道:“丰会长的身后很有可能藏着海国的势力,小心他狗急跳墙,别让他借着海国的势力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