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流纱挑了一下烛芯,随着烛火跳跃,房间里的光线明亮了许多。
冷澜之从一本书中抬头,淡淡道:“再等一会儿,看完了这一段我就睡。”
流纱有些无奈:“公主,您如今已经是超一品的护国公主了,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冷澜之看的是一本农业方面的书籍,十分的枯燥无味。
自打她回来以后,便一直在研究农业相关的知识。
有几次,流纱朝着她所看的书上瞟了两眼,发现书本上的文字她都认识,串在一起她也会读,但是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流纱觉得,如果是让她捧着这本书看的话,恐怕用不了一刻钟她就能把自己看的睡着了。
冷澜之掀过一页,淡淡说道:“正是因为我如今是超一品的护国公主,才更应该充实自己,而不是当一个空有头衔的草包。”
明日她就要正式上朝,虽说她从小便和皇子们一起读书,但在蒙学过后,他们所学习的内容就区分了开来。
皇子们会学习各种治国之策,而公主学习的种类虽然很多,却大都是一些陶冶性情的东西,与治国之策无关。
冷澜之有预感,她初上朝堂,定然会举步维艰。
她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流纱说不过她,只能又加了两根蜡烛,让房间里的更加明亮。
第二天天还未亮,冷澜之就睁开了眼睛。
流纱一早就带人准备好了,冷澜之一起身便带着丫鬟们进屋,为她梳妆打扮。
担心她上朝的时候会饿肚子,甚至命厨房准备好了吃食。
冷澜之看着那些清粥小菜,想了想说道:“换成馒头吧。”
流纱愣了一下:“为何?公主早上不是不喜欢吃馒头的吗?”
冷澜之无奈:“总不能所有人都在处理朝政,本宫突然开口要去如厕吧?”
流纱小脸一囧,有些懊恼。
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还是公主想得周到。
否则若是公主当着那么多文武百官的面提出要去如厕,岂不是要丢脸死了?
那她这个大丫鬟也就做到头了。
起床没多久,冷澜之没什么胃口,但是担心等会儿会饿,还是吃了半个馒头和几口小菜。
街道上没什么行人。
东方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虽然透着红光,太阳却还没有要升起来的意思。
这样的经历对冷澜之来说也算不得新鲜。
之前和顾湛去天海城的时候,他们在路上也曾经见过这黎明前的天空。
想到那段时光,冷澜之有一瞬间的恍惚,只觉得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甚至记不清顾湛的温柔体贴究竟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忽然,车夫惊呼了一声。
紧接着,外面响起了一声动物的哀嚎。
冷澜之回过神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车夫赶忙道:“公主您千万不要下车,我们好像遇到疯狗了。”
说话间,车夫从身下掏出来了一根长木棍。
公主府的人都听说了那日公主险些被失控的猫咪抓伤的事情,所以从那以后,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家伙,为的就是防止出现类似的事情。
冷澜之探出头去,只见马车前的地面上,有一道灰扑扑的影子在剧烈挣扎。
一个护卫上前检查了一番,有些不确定道:“公主,这好像不是疯狗。”
一般来说,疯狗是没有痛觉的,就算是受了伤,战斗力也不会减弱。
可是这只狗此时蜷缩在地上,痛的呜呜哀嚎,根本不像是丧失了神智的样子。
流纱皱眉:“不是疯狗怎么会突然跑出来?今日是公主第一天上朝,却遇到这样的事情,太晦气了!”
冷澜之神色一动,觉得流纱可能是抓住重点了。
她正要说话,前方的巷子里忽然传出了轱辘辘的车轮滚动声。
不多时,另一辆马车停在了巷子口。
车上的车夫对着车厢里的人说了什么,须臾,车厢的帘子掀开,露出了一张斯文的脸。
“皇妹怎么停下了?”
冷澜之眸中幽光一闪:“没什么事。”
越王!
她之前被迫离京,想要引出幕后黑手,最后将幕后黑手的身份锁定在了越王的身上。
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她回京以后没能立马展开对越王的措施。
毕竟越王过去实在是太老实、太低调了,跟嚣张跋扈的秦王比起来,越王更像一个闲散王爷。
最重要的是,父皇对他的印象也很好。
即便是她拿出证据证明越王曾经暗中对她下手,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略施小惩罢了,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越王和沈逸之不同。
沈逸之的权势比不过她,所以她可以任由沈逸之蹦哒,一次一次败坏他在公众心目中的印象。
如此一来,等某一日他犯了大错,她要将他置于死地的时候,所有人也只会觉得那人是自找的,是活该。
越王虽然平日里很低调,但他手握重权,这样的人如果一招弄不死他,很有可能会被他抓住机会反杀。
冷澜之目前还没有将之一击毙命的把握,所以只能选择蛰伏。
不等冷澜之说什么,越王的车夫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呼道:“怎么那里有只狗?”
天色昏暗,灰扑扑的狗躺在地上,若不是那狗口中发着呜咽之声,还在不停地尝试着想要起身,寻常人很难发现它的身影。
越王挑了一下眉,问道:“皇妹,这是怎么回事?这条狗怎么受伤了?”
冷澜之反问:“五哥怎么知道它是受伤了?”
天色如此昏暗,但凡不是练就过火眼金睛的人,根本就看不到那狗身上的伤痕。
“或许那只狗是被冻病了,所以瘫倒在了地上呢?”
越王淡笑道:“很简单,动物皆有灵性和智慧,即便是这条狗生病了,也不会躺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而是会找个角落躲起来默默疗伤。”
“如今它既然躺在大道中央,那必然是因为它受伤了。”
冷澜之点点头:“没错,它受伤了。”
流纱嚯地扭头看去,有些不解得看着自家公主,不明白公主为何如此干脆的承认了?
虽然他们不是要故意撞上这条狗的,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很容易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越王的眸中划过了一抹笑意。
这个伽罗,他还以为她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蠢。
下一秒,他就听冷澜之说道:“有心怀叵测之人把它扔到了本宫的车辇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