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澜之好不容易变好了一点的心情,因为那些百姓的话,而重新陷入了低谷。
琼华侧目:“公主如果不放心学堂的事情,日后我便勤快一点,每隔一段时间就替您回来看看。”
冷澜之叹息:“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车队继续赶路。
忽然,流纱惊呼了一声:“公主,您看!”
冷澜之掀开帘子看去,只见道路两侧,百姓们排成了长长的队伍。
这些人,全都跪着!
冷澜之蹙眉:“怎么回事?难道是郡守强迫这些人跪的?”
琼华很快就去打探情况了。
不多时,带回来了原因:“不是郡守强迫的,他们都是自发要送公主的。”
“为何?”冷澜之起先有些不解。
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
果然就听琼华道:“去年南连城发生了旱灾,虽然只是小旱灾,没过多久就下了雨,可也错过了水稻生长的最佳时机,导致收成减产了一半。”
“哪怕朝廷减轻了赋税,可他们交完税,还是吃不饱饭了。”
“公主后来不是让李郡守送过来了两万棵番薯的秧苗吗?”
“有了这些番薯,南连城的百姓才安安稳稳地度过了接下来的日子。”
冷澜之当初让李长林将秧苗播过去之后,就没有再关注这件事,所以一时间没想起来。
没想到,当初的一个小善举,却能收获如此大的善意。
她不敢再看,慌忙盖上了帘子。
她担心再看下去,她就舍不得走了。
终于,马车离开了南连城,又越过了国界,进入了惊羽帝国的地界。
早有惊羽帝国的官兵站在国界里上等着迎她了,冷澜之让人去检查,确定是迎亲队伍,便让车队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冷澜之只觉得,车队的速度快了许多,而且也没有之前那么平稳了。
便是马车内有减震的手段,车内的三人也还是感觉到了颠簸。
冷澜之微微凝眉,流纱则是忍不住掀开了帘子:“怎么回事?怎么如此颠簸?!”
车夫道:“流纱姑娘,是惊羽帝国的人走得太快了,我们的人去交涉过,但他们说马上就到大婚的日子,若是再拖拖拉拉就进不了京了,所以才马力全开。”
旋即有些迟疑,一副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的表情:“他们还说……”
“说什么?”
车夫终于还是将那些人的话说了出来:“还说,公主又不是纸糊的,这点小颠簸而已,颠不散人的。”
事实上,在一开始察觉到迎亲队伍的速度过快的时候,他就让让人去跟他们的统领沟通了。
可是,得到的回复太过气人,他不敢告诉公主,生怕公主被气到。
流纱气结:“什么话!距离大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从边境到惊羽帝国的京城只需要半个月就够了,他们这么着急,是赶着去投胎啊!”
她平常虽然也叽叽喳喳的,却鲜少说这些难听的话。
如今竟然有些口不择言,可见是被气狠了。
冷澜之蹙眉,眸中漾起了一抹担忧。
“公主是在担心将来的处境?”琼华问道
冷澜之摇头:“我不是在担心我自己,是在担心阿湛。”
她是惊羽大皇子的联姻对象,那些人对她不敬,就等于是往惊羽大皇子的脸上扇巴掌。
但凡阿湛的地位高一些,这些人都不敢如此作践她。
流纱放下帘子,闻言忍不住道:“公主,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担心大皇子了!这些人如此作践您,简直是没把您,没把我盛国放在眼里!不行我们就回去吧!”
冷澜之捏了捏眉心:“两国联姻,哪里是我说回去就能回去的?”
一旦她中途逃跑,就会被扣上破坏联姻的罪名。
即便她娘是皇后,她哥哥是太子,也无法为她抵消这个罪名带来的影响。
“那怎么办啊?难道就任由有他们蹬鼻子上脸?”
流纱咽不下这口气。
公主金枝玉叶,即便是当年嫁进平南侯府后日子过得不顺心,那些人也不敢在明面上对她如何。
可如今,这些不过六七品的官兵竟敢对公主不敬!
“稍安勿躁。”冷澜之道:“他们的理由很充分,暂且忍忍吧,反正照这个速度,最多七八日也就该到了。等到了京城,咱们再好好休息。”
“好吧。”
队伍快马加鞭,下午途径一处驿站附近,迎亲的队伍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冷澜之蹙眉看着那驿站被甩在了队伍后,眸中染上了忧色,琼华也皱起了眉头:“这情况不对。”
一般的官家队伍,除非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不然的话,在这个时间段遇到驿站,大多都会选择停下来休息。
毕竟距离天黑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了,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够赶到下个驿站。
而赶不到下个驿站就意味着他们要露宿街头。
冷澜之微微眯眼:“让咱们的人打起精神来,吃食和饮水方面千万不要假手于人。夜里,也不要放松戒备。”
琼华微微颔首,跳出了马车。
不多时,她回到车中:“办好了。”
流纱有些担心:“公主,这些人究竟打算干什么啊?总不会是想谋杀咱们吧?”
她不敢相信那些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毕竟公主不但是联姻的对象,更是盛国皇后最疼爱的女儿,是盛国储君的妹妹!
若是公主真的在惊羽帝国出事,这婚事会黄了不说,还有可能会引发两国的战争。
这些人,难道想成为两国的罪人吗?
冷澜之轻轻敲击着面前的矮桌:“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摸了摸怀中的袖箭,仓惶的心被安抚了不少。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暗沉了下来。
迎亲的惊羽队伍选择了一处地方休息。
冷澜之掀开帘子朝外看去,只见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面紧邻着山野。
山崖不高,却能够藏人。
黑夜中,山野之上黑黝黝的一片。
不知山崖上是不是有两处山洞,冷澜之只觉得那两处地方格外幽深,就像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正俯瞰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