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妈是在怀我的时候被人逼着自废双眼，按照时间来计算，阮施麟和我爸妈断了联系时，应该就是我快要出生那年。
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从阮施麟的口吻中，我得知我爸妈当年算是情投意合，既然如此那我爸为什么会弃我妈于不顾？
那个时候，我妈怀着我，而且眼睛也看不见了，他去什么地方了？
换句话说，是什么事让他如此狠心丢下我们母子不管？
而且最主要的是，即便如此，我妈还让我不要怪他。
难道他真的有苦衷？
可是就算是有苦衷，也不至于连自己的爱人和骨肉也不顾吧？
换做是我，我肯定做不到……
“小天，这两天下来，我发现你对做旧似乎一窍不通？”阮施麟看着我疑惑地问。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说的好，只能道：“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见过我爸……”
听到这里，他有些意外，神色有些复杂，还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这么说来，你完全不会做旧的手艺？”
我点头。
阮施麟想了想又问：“你找打听那个碑石是为了什么？”
要是他没有拿出我爸妈的照片，我或许还会有些犹豫。
可如今看来，他的确是我爸妈的故人，对此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说出了要找水月观音的事情。
“水月观音像？”他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片刻后道，“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大概是十年前，那时候我师父刚把南诏阁交给我，我当时为了拓展生意，去参加了一个私人聚会……”
阮施麟回忆着说：“当时那个聚会的人并不多，其中有一个土夫子，他就四处在找人打听关于水月观音的事。”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什么：“我怎么把这茬忘了，那个土夫子倒是和章广孙他叔叔关系不错。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过来，你把事情问清楚。”
片刻后阮施麟便打了一个电话给章广孙，等他过来的时候，看到已经修复好的白釉双龙耳瓶，精神一振。
“阮哥！还得是要你出马！”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拿白釉双龙耳瓶，结果却被阮施麟制止了：“小章，不急。先坐下来喝两杯茶。”
章广孙一愣，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好好好，都听阮哥的。”
他坐到我身边后，阮施麟就开始给我们泡功夫茶。
“阮哥，说实话，我要是有你这手艺……”
“小章这种话就不要说了，你也知道，我已经很久都不做旧了。”
章广孙“呵呵”地笑了两声：“阮哥，这次多亏了你帮忙，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尽管吩咐。”
“我自然没有什么要你做，不过咱们提前说好的那两个条件是不是可以兑现了？”
阮施麟拿起茶壶，给我和章广孙把茶倒好。
“当然！”章广孙笑着看向我说，“那个……石兄弟，那块碑石是从一个唐朝的古墓里带出来的……”
我眉头一挑：“古墓？”
“嗯……这事情是这样的，之前也不是我不肯和你说，实在是我也有我的难处。因为这个事情涉及我二叔的名誉……”
“章扒皮还有名誉？”阮施麟笑了一下说，“这倒是新鲜了。”
章广孙讪讪一笑：“阮哥，我知道我二叔名声臭，不过这外人说和我们自家人说，情况就不同了。就好比这碑石……”
“行了。”阮施麟没好气地笑道，“你说重点。”
“是是是……”
……
八十年代末，南诏掀起了一股古董潮。
当时来这边“铲地皮”的人不计其数、络绎不绝，一开始不少人来这边都淘到了不少好东西，拿出去也都赚得盆满钵满。
时间一长，这事情就传开了，南诏当地人也都学聪明了，开始“自产自销”。
打算把自己家的老物件拿出去大城市卖。
但是不少南诏人都没有出过远门，而东西又舍不得卖，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叫做章正顺的人出现了。
此人本是南诏一个游手好闲的混子，经常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还自称“燕子章三”。
不过大家对他这个外号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人给他重取了一个外号叫“章扒皮”。
章扒皮开始做起了“代卖”服务，就是帮别人把东西拿出去卖了，之后再抽取一定的佣金。
一开始谁也不放心把东西交给他卖，后来不知道听谁说，章扒皮这家伙虽然混，不过倒是讲点道义，也出过几次货，都把钱给了卖家。
一时间，章扒皮走南闯北，从南诏拿了不少东西出去卖，几年下来还倒是让他赚了不少钱，口碑也比以前好了不少。
可谁知道，好景不长。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这一年，有一户姓王的人家，家里祖传了一个香炉，王家一直舍不得卖，可天有不测风云，王家老母生了重病需要钱。
王家老大，就想着把香炉卖了来给母亲看病。
当时他就找到了章扒皮，把香炉托付给了他，还说只要五万块钱，如果卖多出去的全都归章扒皮。
接了这么一个“大单”，章扒皮马不停蹄就抱着香炉去了津门。
由于之前倒卖东西让他有了丰富的经验，也略懂一些鉴宝皮毛。
他知道那个香炉不简单，于是并没有随便找一家古董店去卖，而是搭上了一伙外国人。
这伙外国人一看到那个香炉就喜欢得不得了，说要帮章扒皮卖高价。
也就是那个时候章扒皮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拍卖一说。
那伙洋人是香江来的一家拍卖行的人，和章扒皮说好之后，一行人就去了香江。
这一去可不得了，章扒皮哪见过这么繁华的城市？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妈的那个巴子，就那地方，人放个屁都他妈是香的！”
带他过去的洋人很讲信用，很快就把他的香炉拿去拍卖，这一拍卖竟然卖了五十多万！
这下可把周扒皮乐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香炉竟然这么值钱，而就在他拿到钱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