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同学，你是哪里人？”李洪然慈祥地笑着问。
“我老家是金陵的。”
“金陵啊，那也不是很远。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我愣了一下，这老爷子怎么感觉像是在查户口？
“爷爷！”李雨晴插嘴说，“你问人家这么多干嘛？”
李洪然笑着说：“行行行，我不问了……”
老爷子虽然满头白发，不过看上去精气神倒是挺足，加上他穿着也十分整齐，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爷爷，我这次可是好不容易才把石头找过来的，你那个什么香炉，到时候让他帮你看看，你再做决定。”
“石头？”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这是我的绰号，大家都这么叫。”
老爷子笑道：“这绰号好，自古不少文人都爱石。山水名胜皆有石，历经千年展风采。不错，这绰号和你挺配。”
聊了好一会，我发现这老爷子都不提那个香炉的事，这倒是让我有些纳闷。
李雨晴似乎有些着急，忍不住又插嘴说：“爷爷，我们能不能先说正事？”
“什么正事？”
“香炉！”
“哦……你说香炉啊……”李洪然站起身，从一旁的柜子上取下来一个红色的礼盒，“喏，香炉就在这。”
李雨晴一愣：“你……你买回来了？！”
李洪然讪讪一笑：“这么好的香炉抢手得很，我自然是先下手为强了。”
“可是……”李雨晴一惊，“爷爷你哪来的钱？难道说房子已经……”
“被我抵押出去了，你放心回头等我把香炉出手之后，贷款就能还上。”李洪然自信地说道。
李雨晴有些傻眼，似乎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看向我的时候眼神里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事情我也早已经料到了，这都是古玩人的通病。遇到钟意的东西，根本不会犹豫，哪怕砸锅卖铁都要买，就怕错过。
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只希望这老爷子买到的东西能够值那个钱吧。
“李爷爷，我能看看吗？”我指着桌上的红色盒子问。
他笑着点头：“你想看就看吧，不过得小心一点，别弄坏了。”
我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盒。
这三足陶瓷香炉形态奇特，饱满而稳重。
三只短短的瓷足撑起整个香炉，使它稳如泰山，不会轻易倾覆。
整个香炉的表面精致光滑，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米白色调，看上去非常素雅。
在香炉的正面，有一个扁平的香盘，可以用来放置点燃的香炭。香盘的周围刻着一圈浅浮雕，图案精细，形象逼真。
向上望去，香炉的口径逐渐变窄，终于成为一条窄窄的烟道。
而在香炉的侧面，则雕刻着一组生动的瓷雕图案，一只仙鹤在仙境中婉转起舞，祥云飘飘，一派仙境风光。
从品相上来看，这种陶瓷香炉还真是不多见。
不过这个香炉未免有些太四不像了，从纹饰来看，悠闲像是唐代的风格，线条细腻，刻画精美。
但从造型上来看，又有点仿大明的宣德炉风格。
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古董，反而是有点像是工艺品。
我害怕自己看错了，于是又上手摸了摸，这不就是现代工艺吗？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古董，就是一个妥妥的工艺品。
李雨晴看向我：“石头……”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沉吟了一下说：“李爷爷，你这个香炉是从什么地方买的？”
他咧嘴一笑：“是不是很漂亮？”
“嗯，的确很漂亮。”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这香炉的来头可不小，这可是李世民用过的。”
我心里苦笑，这要真是李世民用过的，那还得了。
他接着说：“这香炉是我从鬼市上买来的……”
“鬼市？”我愣了一下。
他瞄了一眼一旁的李雨晴，有些欲言又止。
“爷爷，你不是说你这个是从什么公司买的吗？还说有鉴定证书？”
李洪然尴尬地笑了笑说：“你女孩子不懂这些，这鬼市可比一般的古董公司靠谱……”
鬼市我自然知道，只是他说鬼市靠谱，我觉得太扯了。
那地方鱼龙混杂，什么假货都有，当然也有一些真货，可是相比起来假货更多。
这老爷子看来真是鬼迷心窍了。
我也不好多说，而是问：“老爷子，这鬼市在什么地方？”
“怎么，你对鬼市也感兴趣？”
“我以前听说过，只不过一直没去过，所以有些好奇。”
“你要是想去简单，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李洪然从一旁拿过一张纸和一支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号码：“如果你先去，你可以找这个人。”
我把纸条收了起来，又继续聊起了香炉。
不过我并没有说香炉是假的，而是说我也看不出来。
花了四十万买了一个工艺品，就算我此时说这香炉是假的，老爷子估计也不信，搞不好还会闹得面红耳赤。
与其闹得不愉快，还不如不说为妙。
在李雨晴爷爷家待到晚上，老爷子本来要请我们吃饭，不过我以要出去转转为由拒绝了。
傍晚，李雨晴带我去小吃一条街吃东西。
我们买了一些小吃，一边逛街一边聊了起来。
“那个香炉……”
“是假的。”我直接道。
李雨晴愣了一下：“怎么会？”
“那个香炉做得太精致了，一看就是现代工艺。”
我顿了顿道：“你爷爷真的是搞古玩收藏的？”
“你怎么这么问？”
“那东西只要是懂一点的人，基本上都能看出来是假的。”
“那现在怎么办？”李雨晴一脸焦急地看着我，眼眶都不由有些微红。
“这次你爷爷这笔钱恐怕是要打水漂了……”
一时间，她整个人一怔，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
“你怎么哭了？”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怎么办？爷爷把房子抵押了……到时候还不上钱……他……他……”
她忽然这么一哭，周围的人都不由朝着我们看了过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欺负她了。
我赶紧安慰她说：“你先别哭，我帮你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