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箓,这里的每个人差不多都会画,驱灵也懂一些,但是驱虫,却没几个人能有这能耐,别的队或许能够通过草药配制驱虫驱蛇的药物,但是却并不如我这般立竿见影、干净彻底,所以光凭这点,我就足够赢得大家的信任。
信任从来不是盲目的,而是所有的细节,一点一滴累积而成的。
开始行动之前,我们整个小队一直在对着地图研究昨天讨论的计划,决定从山的侧面出,走远一些,绕过可能出现的伏击,不参与一开始最激烈的对抗。要知道,我们有几百里的山路要行走,把气力浪费在一开始的火拼中,实在是太得不偿失了,而且即使能够战胜对方,也很容易给别的小队捡漏,白占了便宜去。
如果真的是这样,实在是太二了。
我们这些人里面,络腮胡帅哥秦振来自广南百色,有过相关的丛林行进经验,而老赵也是常年在深山中待着的人,知道如何潜隐自己并现敌人,于是他们将作为轮流的前锋尖兵前行;白露潭和朱晨晨两位女士居中,而我也在中间负责策应和指挥,王小加和滕晓负责后路。
这便是我们行进中时的队形安排。
至于副指挥,我考虑再三,决定交给看似瘦弱,但却是十分沉稳的王小加来担任。
教官尹悦,她则作为一个场外人员,游离在我们的小队之外。这对于年纪虽小但经验丰富的她来说,实在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更何况,这个女人身上似乎有很多宝贝东西,是个富有的小妞儿。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这等待有些熬人,不过我们都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抓紧时间休息。
八点整,尹悦朝我点了点头,我则使劲儿握了一下拳头。
秦振和老赵提前一步走向前方的道路,相隔十米,我们开始朝前方行走。前文有过交代,说高黎贡山海拔高度相差极大,在风水学中,属于大山大水,直路可能就只有几公里,但是走下来可能就要有十几公里或者几十公里,而且道路十分难行,陡峭得很。我们一开始便在与这险恶的山路作斗争,在湿热的环境中,开始了艰难的前行。
不过好在因为路线的选择,前方并没有碰到任何人,安静地行走了好几个小时。
走到了大概十一点钟的时候,前面的老赵突然停下,我们都隐蔽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秦振摸回来,告诉我他们在前方现了有人活动的痕迹,据老赵判断,如果我们再往前走,应该能够现另外一个小队昨天宿营的地方,问我怎么办。
我诧异,没想到绕了一个大圈子,居然抄到了别人的后路上去了,真的是太巧合了啊。
第一个兴奋的是朱晨晨,她怂恿我上前去看看,倘若碰上黄鹏飞那个小子的话,先弄他吧?——作为来自同一个省份的人,朱晨晨原先跟黄鹏飞关系不咸不淡,不过在集训营的日子里,当黄鹏飞表现出敌视我们的状态后,朱晨晨立刻就嫉恶如仇,开始了对那个小子无尽的鄙夷。
不过当身边的朋友把他们的信任都交由我的手中时,我的第一感觉是沉重的责任,而不是意气。
于是我想了一下,让老赵和秦振交替前往,去探视一下再回返。
两人点头而去,过了十多分钟回来,说确实有一个宿营地点,不过已然人去营空了,看情形,走了不得有两个小时。我点头,前往计划中第一个目的地“爬鬼坡”,这个方向上只有这么一条路,我们必须前行,不过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接着前行,翻过前面的一条小沟子,突然林间一阵异动,我听到秦振压抑的惨叫声从前方传了过来。仰头望去,前方浓烟翻腾,树影摇动,似乎有人在作祟。
我心头一跳,知道中了埋伏。
Chaptr 2 见血封喉,潜伏中的福妞
秦振的惨叫让我的心头一阵狂震,我本就知道队伍间的斗争定然会很激烈,但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我让身边几人以防御队形前进,而自己则快速越过林间草丛,接近事地点。
在一棵香樟树下面,我看到了被倒吊起来的秦振,还有挥舞桃木剑驱除黑雾的老赵。见我跑过来,老赵眉毛一挑,说小心机关,话音刚落,我便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某根绳线,一支既短又细的木箭从暗处“嗖”地一声,朝我的大腿处飞来。
我右手反握的虎牙匕果断下劈,将这支短箭给格挡弹开。
这短箭只有二十多厘米,乍一看制作得稍微粗糙,但是上面蕴含的力道,却是十分大,让我手臂一阵麻。这时,老赵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囊来,左手掐诀一拍,被他桃木剑分割得齐整的黑雾立刻被收进了里面去。
朱晨晨和白露潭等人也陆续跟了过来,而王小加和滕晓则并不用吩咐,便在周围小心搜索。
我摸到刚才出短箭的那个地方,看到一个用树枝和弹力绳构置出来的简单弹射装置,虽然表面粗糙,但是给人十分精巧的感觉。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我前跨一步,问怎么回事。老赵将手中那个绣着八卦阴阳鱼图案的布袋收拢,说刚才秦振踩中了一个机关,然后为了躲避暗箭,移动时绊到了绳套,并且触碰了设置陷阱者在此处放的一团未成性型的带翅虫瘿。
我眉头一皱,敢情刚才的那团黑雾,竟然是带翅虫瘿。
这种东西我曾经在缅甸萨库朗的领善藏法师处见过,中者如泼热油,难受至极。不过见老赵如此容易便将这东西收下,说明它并没有经过炼制,兴不起多大危害。当然,赵兴瑞这个家伙确实厉害——我们在集训营所学的只是一个方面,学员们真正厉害的,依旧是自己的本事。
两个女孩已经将缠在秦振腿上的藤蔓砍断,将他小心放了下来。
我走上前一看,只见秦振的右腿膝盖往上两寸处,钉着一根短箭,军裤被鲜血染湿,乌黑一片。朱晨晨懂医术,将这裤子剪开一个口子,看着伤口周边的皮肤乌紫青黑,脓汁臭,脸色剧变,转过头来说,不好,这箭上有毒,好像是那“见血封喉”。
我们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了,见血封喉是生长在滇南山中的一种高大桑木,又名箭毒木,内含剧毒,中毒者心脏麻痹,血管封闭,血液凝固,以至窒息死亡。民间传闻“七上八下九倒地”,跟七步蛇的命名道理,是一样的。而根据个人的体质不同,人通常会在中毒的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毙命。
如此厉害的毒药,竟然会用到同期学员身上来,果真是狠毒。
“布置这陷阱的人,是个高手!”
秦振那浓密络腮胡子遮盖的脸有些苍白,他自认为在广南山地里行走多年,身怀异术,并不惧怕这等陷阱,却没想到没走多久就中招了,十分懊恼。我们自然知道精心布置这个陷阱的人,在丛林中,恐怕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这么笃定我们一定会经过这里,使得他在此处下了这血本,耗费许多手段。
朱晨晨检查了一下随身所带的急救箱,然后摇头,说不行,我们解决不了,为了秦振的性命着想,我们还是让尹教官联系基地,派人过来救治他吧?
用这法子,秦振就要被淘汰出局了。
旁人皆以为然,虽然知道一开始就折损队员,对我们今后的任务十分不利,但总不能为了这次试炼,白白浪费了秦振的小命。不过王小加倒是看向了我,满含期待。金蚕蛊本身就是玩毒的大行家,见血封喉虽然厉害,但是并不在它的话下,于是我否定了朱晨晨的提议,让所有人在外围警戒,帮我清场。
待人走光了,我笑着拍了拍秦振,说老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能帮我保守我的秘密么?
秦振点点头,说陆左,我欠你一条命。
我摇头笑,说不至于,小事而已。
这话刚一说完,我趁着他不注意,右手已然将那支短箭给猛地拔了出来,鲜血飙射。秦振猝不及防之下,一阵剧痛之后,便感觉大腿一凉,原本火辣辣的疼痛就减轻了许多,如同敷了薄荷叶一般,然后又有东西在自己的身体里游动,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眼睛一瞪,说陆左,你这是……
我含笑不语,拿着手上这支短箭瞧。
这是一支近二十厘米的木箭,用桦树制成,箭身修长,圆润无痕,而箭头则削得尖锐,用火将毒液烤干,显得十分专业。我在思索,除了我们之外的那二十四个学员中,到底是谁有这等本事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并不知道。不过在经过了一番换位思考之后,我得出一个结论——这东西剧毒,那个在此布置的人,就在这附近观察。
因为即使是比斗,他应该也不敢做得太绝、太过分,一定会在附近观察效果,并且随时准备施救。
一想到这里,我立刻朝着远处的几个队员打手势,让他们扩大搜索,小心防备。
任由肥虫子在秦振体内清毒,我站起身来,朝着四处望去。我们处于高黎贡山的低海拔地区,跟滇南的许多地方一样,这是一片茂密的热带雨林,各种各样的绿色植物将我们的视野占据,高大的乔木、茂密的藤蔓以及低矮的草丛,满眼皆是。
我们在林中,前方则是一条小溪,再往前走,则是一条茶马古道的支线,下一站的必经之路。
我缓慢移动步伐,思索着如果是我在这里潜伏,哪里会是我藏身的地方呢?
它先要干燥、隔离蚊虫,其次要视野广阔、明了四周,再则还要能够有足够简单的退路,让我见机不对,能够第一时间撤离。在进行了一番审视之后,我终于现了斜坡二十米远的一个荆棘草丛,跟我这三点要求似乎有些契合。而在那里,王小加瘦弱的身影已经在缓慢靠近了。
显然她也感觉到了那团草丛中,有一些不对劲的东西在。
不。王小加虽然身手不错,但是她未融入气场之前,反应力并不是很快。她一个人会有危险,我快步抢上前去,想要赶在那个有可能存在的人暴起之前拦住她。然而也就是在此时,一道黑影从林中窜出来,手中的匕朝着王小加的腿上抹去,动作利落之极。
好在王小加本来就已经有防备,立刻往后疾步退去,避开这一下。
那人也只是虚招,在逼退王小加之后,迅速往后方的树林中退去,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我已然冲到了近前,看到那个穿着吉利服的身影,正想前追,却被王小加一把拉住:“小心……”我一愣,这才想起那人最擅长布置陷阱机关,此时现身,除了被我们现的原因外,更多的,也许是想引诱我们跌入陷阱吧?不过留这么一个人跟我们耗上,既延误时间又耗费精力,我定然是不能放走的。
于是我聚精凝神,仔细地回想起那人刚才撤退的路线,然后追向前去。不过凡事总有差池,我追了十几米,便感到左耳风声一响,来不及反应,急忙蹲身,一截腰身般粗大的树干就被藤蔓荡着秋千,斜斜地砸下来,从我的头顶几厘米处,刷地一下刮过去。吓得我一身的小米汗,全部都冒了出来。
后面跟进的王小加果断挥出一刀,将系在木桩子上面的一截藤蔓给斩断,失去平衡的树干跌落下来,砸起了一堆青草碎屑。
我站起身来,看到那个身影即将没入幽绿的丛林。
不过早在变故生的那一刹那,所有队员立刻就行动起来。在外围搜索的滕晓幽灵一般地出现在了那个潜伏者的逃路上,在接近时,一把抓住了她,使出了学自军中的格斗擒拿手。这个来自广南民族大学的高才生虽然面相老实,而且脖子上面还长了一颗大痦子,却是一个全面展的家伙,他虽然没有一招制敌,却将其死死缠住,给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就这短短的十几秒,我们已经将这个家伙给围堵在了狭窄的山道里,而滕晓也承受住了对手近乎疯狂的进攻。
当看到这个被我们围住的人时,我们都不由得一阵诧异。
出乎预料,潜伏者居然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人,身形略为肥胖,脑袋上盘着一条油亮粗黑的大辫子。她在集训营中是一个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我都不知道她的全名,只听人叫过她“福妞”,好像来自鲁东。没人想到,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学员,居然是弄得我们焦头烂额的丛林战高手。
我的心情变得很复杂,似乎是期待,又似乎是担忧,而我周围队员的脸色,也变得奇怪起来。
因为福妞所在的队伍,其中的一员,就是黄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