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来了,它来了,豪门恩怨它来了!
王一放下手机,整个就一大无语。他不怕麻烦,但不代表喜欢麻烦。可从秦钟越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看,似乎正有麻烦在等着自己。
王一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宗芝婷的面容,想到上次来蜀都,秦钟越还想让自己当赘婿呢!没想到兜兜转转,麻烦又因她而起。
王一摇了摇头,他都有点不想去蜀都了。可已经和秦钟越约好,现在失约,有推脱之嫌,想了一下,最终买了去蜀都的票。
殊不知在他走后,川省航空局内部却是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Gb3633航班控制舱内,机长面前正坐着一名身着灰色皮夹克的中年男人。
这人看着端正,可刚一坐下,便掏出一根烟来。原想塞嘴巴里,不知怎地,手一拐伸到机长面前,笑道:“来一根?”
机长有些拘谨,连连摆手:“领导,我不抽烟的,谢谢!”
中年人笑笑,也不生气,将烟又装回烟盒道:“那我也不抽了。”
机长赶紧出声:“领导您抽,我没关系。”
“呵呵……没事,我抽不抽无所谓,你不要紧张。”说着,中年人掏出一张证件递到机长眼前,说道:“刘机长,我是华夏西南航空局监察执行司司长——于谦,这是我的证件,你可以查证。”
机长双手捧着证件,视线只在上面落了一秒,就不敢多看,连忙道:“不敢,不敢!”
于谦见状,微微一笑,将证件收起,说道:“刘机长,我奉监察委命令,现在对你进行秘密谈话,希望你尽量配合,如实回答。”
“是!”机长连忙表态,站起身,胸膛挺地老高,生怕慢了一秒,就会惹祸上身。
于谦很喜欢这种态度,沉吟半晌,缓缓开口:“刘机长,航班起飞之前,你是否严格按照《华夏航空安全手册》,对飞机进行过安全检查。”
机长心脏猛跳了一下,没有丝毫迟疑,脱口而出:“我可以保证严格按照手册条例进行过安全检查。”
于谦目光却陡然锐利起来:“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飞机在起飞三十分钟后,会出现如此严重的安全事故?”
“我……我……”机长有些紧张,低头涩声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于谦语调一变:“有些事可不是一句不知道能够解释清楚的。”
“我知道。”机长低着头,语气无奈:“挡风玻璃一个月前才换,按说不应该会出现碎裂的情况,我怀疑是质量问题?”
于谦眉毛一挑,眼神带着些许嘲讽。航空玻璃由于华夏行政管控原因,良品率一般都维持在99.99%,一个月的新玻璃能碎出那么大个窟窿的概率比中彩票还低。他下意识觉得机长有隐瞒、在推脱,毕竟推脱责任每个华夏人身体里的本能。
于谦笑笑,正要说话,忽地手机响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瞧,是上级发来的风挡检测报告。
于谦皱眉看完,如释重负般长呼一口气,笑容也变得和蔼几分。
“刘机长,风挡检测结果出来了,质量没有问题,破损原因是由于外部压强超过负荷。”
机长听完这个消息,下意识说道:“这不应该啊?我的飞行记录都在,并没有违规操作!”
“当然!”于谦笑笑。
听对方这么说,机长心头大石也堪堪落地,他一直提心吊胆,害怕真是自己哪个环节没有做好,如今检测结果出来,算是洗清自己的嫌疑,矛盾也就从内部转向外部了。
于谦态度变好了许多,语气也从审问变为拉家长。航空系统内,监察委并不招人喜欢,因为他们是最得罪人的。于谦并不喜欢对自己人动刀子,可是没办法,航空人身上肩负着许多人的性命,如果没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华夏怎么可能常年维持在世界航空事故率最低。
“刘机长,在你上机之后,有没有人靠近过飞机?”
“绝对没有,一般检查过后,我都会和副机长轮流值守,不可能有闲杂人等靠近飞机。”
“这样啊……”于谦皱眉思索了一下,低头看着手机图片上那个骇人的大洞,沉吟道:“刘机长,详细说说事故前后发生的具体经过。”
刘机长清了清嗓子,尽管之前已经说过几遍,但他还是十分有耐心地将前后经过又原原本本陈述了一遍。
于谦手撑着下巴,像一尊雕塑,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手机上的图片,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机长讲完好几分钟,他都没有任何表示。
“领导……领导?”机长小声叫了几句走神的于谦。
“呃……啊!”于谦眼神恢复焦距:“不好意思啊,刚才走神了。”
“没关系的。”机长笑了笑。
于谦听完讲述,又闲扯了几句,最后站起身道:“行了,刘机长,感谢你的配合。我会把你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上去的。”说着,他伸出手:“最后,我替全机328名乘客及机组人员,感谢你的坚持和不放弃!不论上级是什么处置意见,希望你不要有想法,你永远是西南航空的功臣,谢谢!”
机长沉默一瞬,握住那只手,郑重道:“这是我的职责和使命,我可以为它付出生命,在所不惜。”
“最近这段时间不要离开川省,等待调查结束,我们不会限制你的其他自由,你可以去和你的机组人员见面了。”
“是!”
于谦点点头,转身离开,路过舱门时,视线扫过微微弯曲的门锁,他瞳孔骤缩,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了飞机。
心里装着事情,于谦走路都差点撞到旁边的路灯。
监控记录里为什么会有大量的模糊画面?就连票务系统都出现了资料丢失,是黑客?还是恐怖袭击?
隐藏的内容是到底是什么?
如此高的飞行高度,缺氧、失温早就远超人类承受极限,他是怎么撑过那半个小时的?
最可怕的是,所有人都有片刻的记忆缺失?
于谦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往玄学方向去想,不知怎地竟想起了那个弯曲的锁扣。他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来一队检测人员,查一查控制室舱门。”
关掉手机,于谦望了望远方天空,口中喃喃:“这是你的痕迹吗?神秘的乘客。”
神秘的乘客——王一此时已经坐上前往蜀都的高铁,这一次倒是一帆风顺,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刚出高铁站,远远就看到有个矮黑的西装中年男人举着牌子,上面写着“王一”两个字。
他目不转睛盯着出站口,直到王一走到面前,这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您……您是王一先生?”
王一笑着点点头,男人大喜,连忙道:“您好,我是秦老安排来接您的司机。”说着就要帮王一拿王一。
王一侧了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的手,一马当先走出出站口,口中说道:“那咱们直接过去吧!”
“好……好!”
王一上了车,走了没两分钟,对着中年人道:“你开车,我在车上睡一会儿。”
“好的。”司机说着贴心地按下车帘。
车子是一辆奔驰商务,坐着很舒服。很快,王一就传出了轻微的鼾声。司机透过后视镜观察了一眼,方向盘一偏,神不知鬼不觉地拐向了另外一条岔路。
开了快一个小时,司机见王一并没有醒来的样子,微松了口气,随后又紧张地盯着手机。
怎么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难道失败了?我该怎么办?
“你好像很纠结?”
“嗞……”
司机一脚急刹,刹出一道极为尖锐的长音,十分刺耳。他猛地转过头去,王一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副驾上,老神在在地低头玩着指甲。
他……他什么时候?!
王一转头看来,眼睛亮如灯辉,好像照进司机心里。
“你在紧张什么?”
“没……没有啊!”司机的冷汗已经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您……您什么……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跑到前面来的?”王一淡笑:“在你纠结怎么处理我的时候……那时候你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呢!”
不待司机出声,王一又道:“你带着我兜圈子兜了快半个小时,怎么这是鹰王给你的命令吗?”
司机心里慌张,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是……是的!”
王一笑容一敛,淡淡道:“有备而来啊,看来鹰王只怕已经被算计了吧,连身边出了你这么一个叛徒都没察觉。”
“不……我不是!”
“让我猜猜,是宗家哪一房让你来的?”
司机心乱如麻,咬了咬牙,心下一狠,开着车就想往旁边护栏撞去。
“你最好考虑清楚你的每一个选择!”王一淡漠出声,话音刚落,司机身子一僵,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认真开起车来,明明想往左,但方向盘却偏偏往右。
“能让你连命都不要,看来钱给的很足啊!”王一笑了笑:“你不说也无所谓,我直接去找他就是了,你好好开车吧!”
说完,王一又闭上眼睛开始睡觉,司机咬牙切齿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根本做不到。这般手段简直闻所未闻,连想死都做不到。
他心中真是又骇又怕。难道这人是神仙不成?
如果不是为了女儿的治疗费,司机真后悔接了这个任务。如今既对不起秦老,只怕任务也玩不成。就是不知道如果任务失败,对方会不会付一部分女儿的治疗费。
“吱……”
十几分钟后,车子刹停在宗家庄园门口,两个黑衣人守在外面,看着司机从车上姿势别扭的走下来。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低声喝道:“你干嘛?怎么这时候跑回来了,忘了六爷的吩咐了吗?”
“我……我……”司机在心中大叫,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反把自己憋地额头青筋直露。
黑衣人皱眉,谨慎地退了两步,疑惑道:“你怎么了?”
“他没怎么,一点小手段罢了!”
一个声音猛地在背后响起,两名黑衣人咻然转头,就看到王一正对着他们微笑。
“砰!”
脑袋在王一手中轻轻相碰,他们甚至都没有说出一一个字,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你是鹰王的人,我就不越俎代庖了。好好待在这里,我先进去看看。”王一便司机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进了宗家庄园,似乎根本不怕里面会有什么埋伏。
此时宗家会客室里,或站或坐接近七八个人,老少都有。只是分作两派,泾渭分明。
一边是宗芝婷扶着秦钟越,看上去势单力孤。另一边则是以一个戴金边眼镜的中年人为主,其他人都在他身后。
“宗老六,你大伯如今尸骨未寒,你就这么急着夺权?”秦钟越大声质问,脸色有些发白。
中年人看着对方摇摇欲坠的身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别人叫你一声鹰王,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竟还敢在这儿摆谱。人最怕就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我现在告诉你,你不过是宗家喂的一条狗罢了!一条狗也敢对着主人狂吠?”
“你……”秦钟越喘着粗气:“你爹都不敢这么对我说话,你竟敢如此无礼!”
“秦老……”宗芝婷小声唤了一句,轻拍对方后背。
“呵……我爹?”中年人不屑道:“现在家里是我做主,我敬他,他就是我爹,我不敬他,你看他是什么?”他转头冷眼看着两人,不耐烦道:“你俩的小命现在都在我手上,把字签了,大家都留点体面吧。”
秦钟越冷笑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宗老六这般大胆。呵呵……宗家股权极为复杂,就算拿了芝婷的股份,你也把握不住!”
“你说那些老家伙?”宗老六退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雪茄:“你秦钟越都载在我手上,他们凭什么跟我斗?大伯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宗家这块肥肉,内忧外患,这个黄毛丫头能做什么?只有我……才能带着宗家重返巅峰!”
“你做事没有底线,只会害了宗家!”
“我没底线?”宗老六哈哈大笑:“那大伯就有底线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偷偷研究那些怪物的事吗……”
“你……”秦钟越虎目一瞪,怒声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切!”宗老六嗤笑一声:“他敢做,还怕我说?老东西都死了,你这条忠犬还想着维护他的名声?”
“闲话少叙,赶紧签字!”宗老六拿出一打文件,说道:“我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不要冥顽不宁。我要上手段,你受得了,这个野种可未必受得了。”
秦钟越脸色一变:“他好歹是你侄女,张口野种,闭口野种,这就是你的家教吗?”
宗老六吐出一口白烟:“我可从没承认过她,叫声野种已经算给面子了。”
看着秦钟越脸色变幻,踟蹰不前的样子,他又笑了一声:“怎么?还等着你的救兵呢。”
“告诉你,在你们签字之前,他绝对到不了这里!”
“你……你说什么?”秦钟越脸色剧变,失声说道。随后身子一振,飞速掠来,似想擒贼擒王,打宗老六个措手不及。
“砰!”
一声巨响,秦钟越倒飞而回,口吐鲜血。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喇嘛正立在宗老六身前,身子微晃了晃,脸色由青变红,缓缓恢复,这才道:“没想到鹰王身中剧毒,还能打出如此凌厉一击,佩服,佩服!”
宗老六脸色骤冷,狠狠摁熄雪茄,森然道:“你在找死,老东西!”
老喇嘛挥手阻止了对方说话,转头笑道:“能在‘至善’毒下坚持如此长的时间,并还有余力反击,天下罕有。想必鹰王凭的就是传说中的‘火里种金莲’神功吧!”
“如今汝为鱼肉,我为刀俎。咱们打个商量如何?你将‘火里种金莲’交出来,小僧可以做主饶你一命。”
“伦桑大师,你在说什么?”宗老六在背后大叫。
伦桑喇嘛恍若未闻,直直盯着秦钟越:“听说明空藏陨落在汉市,鹰王刚从汉市赶回,肯定知道其中一些内情。若能把《金顶大日经》的下落告诉小僧,我可以保你们二人安然无恙。”
秦钟越听到《大日经》三个字,忽地哈哈一笑:“喇嘛,《大日经》我的确知道在谁手里,只不过我怕你就算知道了,也没命去拿?”
伦桑喇嘛轻笑一声,念了一句佛号,淡淡道:“这就不劳鹰王费心了,如实相告即可。”
秦钟越嗫嚅半晌,刚要开口,就听门外传来一道雄浑的男声。
“《大日经》在我手里,你要不要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