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这里!”
远方传来一声大喝,满正脸色一变。
对方开始动枪不说,现在还敢明目张胆找上自己,政府那边的情况只怕不妙了。
就不知周老怎么样了?
满正心急如焚,如果周老出了问题,那自己当真是万死莫赎了。
就在他准备催促王一的当口,对方大手一挥,制住话头。
而后见他单手一掀,汽车竟被他掀地立在二人身前。
“叮叮叮……”几声脆响。
满正躲在车后,甚至能从窗户口瞟进去,见到子弹击穿车顶的一瞬间。
“这……”
满正骇地脸色苍白,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惊叹王一力能掀车的壮举,反而被连续的枪声弄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方如此大方动枪,情况已经比自己想的更糟糕了。
“枪不是黄教的。”耳边传来王一略带磁性的声音。
“什么?”
满正一愣,转过头去,只见王一凝神望着某个方向,缓缓道:“有人想浑水摸鱼,这枪不是黄教打的。”
原来不是黄教。
满正心头一松,忽地又一紧,既然是浑水摸鱼,那周老反而更加危险了。
王一似乎看出他的担忧,颇为自信道:“放心吧,有出云道长在,对方伤不到周老。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黄教之人恼羞成怒对内地游客下手,所以我们还是要先赶过去才行。”
满正连连点头,对方有此想法,他简直求之不得。
“抓稳了!”
满正还没反应过来,已被王一抓住后背,拎在空中。
随后他大脚一踹,汽车立刻从地面滑行而去,摩擦出无数火星。
“滋滋滋……”
往前冲来的喇嘛们没料到有人居然有如此大力,一脚能把两吨重的汽车踹飞出去,顿时纷纷变了脸色。
当先几人本来还气势汹汹,见到汽车朝他们撞来,立刻朝地一滚,避让开去,只是势头顿挫,再不复之前的嚣张。
王一抓住机会,将满正拎在手中,整个人朝前飞奔而去,速度之快,骇人听闻。
满正面朝地面,只觉视野快速变幻,而且失重的感觉也令他心生恐惧,不由有些烦闷欲呕,可一张嘴,风力倒灌,除了气喘咳嗽外,竟连一口唾沫都吐不出来。
“砰砰……”
耳边不断发出巨响,满正从眯着的眼缝中看到不断有黄衣喇嘛往两边飞去,紧接着就是一句又一句喝骂声从人群中响起。
“怕若索!”
“撒如……”
但是骂过之后,依旧逃不开被撞飞的命运。
王一对上这些喇嘛,犹似闲庭信步,仅靠身体本来强度,就这样笔直撞来,便已经无敌。
管你什么密宗劲力、明王神功,遇到王一的恐怖巨力,通通如碾落尘,连浮渣都不能泛起。
就像重骑兵与轻步兵两个兵种的正面对决,胜负几乎毫无悬念。
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已是满地伤员,各自捂着胸背,痛苦呻吟。
一切只发生在顷刻间,等到满正刚要适应这种失重感觉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王一将他放在地上,他骨碌爬起,见到一众倒地的喇嘛,当即心中震惊,勃然变色。
可还没等泛起其他情绪,一股恶心之感已经冲到喉咙。
“呕……”
他连滚带爬跑到路边,刚一蹲下,一股黄绿呕吐物立刻喷射而出,鼻孔甚至都流出菜叶汁水,呛地他连连咳嗽,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下来。
满正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想他特种兵出身,也受过专业的失重训练。虽然久不入一线,也绝不至于如此难堪。
但是此时此刻,他就像被人绑在一架跳楼机上,来来回回被迫玩了数百次,早就超过了身体的承受极限,即便心里再不想吐,依旧忍不住喷射而出。
王一静静守在旁边,等到满正吐了个昏天暗地之后,这才从破损不堪的汽车上面,拿出一瓶清水递过去道:“怎么样,好些没有?”
满正忙不迭地接过来,漱了几下口,这才站起身来,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满正苦笑道:“王一啊,你以后可千万要提前打个招呼,我已经50了,哪里遭得住这种罪。”
“真要再来两次,都不必他们动手,我命都可以直接给交代了。”
王一淡淡一笑,回望满地伤员,说道:“我刚才出手重了一点,这些人恐怕要麻烦满局安排救援,时间拖久了弄不好会有后遗症。”
满正望着满地痛苦哀嚎的众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会安排好的。这些人虽然没来得及动手,但主观恶意极大,被你伤成这样,也不算无辜。”
他顿了一会儿,突然眉头深皱:“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枪手不是黄教的人,不知是哪一方势力在暗中拱火。”
王一淡淡说道:“正所谓图穷匕见,对方只是想把事情闹大,如果我们能够顺利平定此次风波,还怕对方不露出马脚吗?”
“行了!”王一拍拍他,道:“咱们赶紧过去吧。佛道不容,密宗为甚,出云道长叫你来喊我,只怕也是因为道家身份有所顾忌,施展不开。”
“好!”
满正点点头,跟在王一身后,看着对方宽阔的后背,不觉有了些信心。
…………
“交出杀人凶手!”
“交出杀人凶手!”
“……”
大楼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几百个黄衣喇嘛。
门口围了一排警卫人员,而他们身后站着十几个穿着西服的中年人,人人脸上都带着忧色,脸色有些焦急。
为首一人肤色略黑,头发微卷,满是风霜之色。
他手里拿着喇叭,对着一众喇嘛喊道:“各位黄教的大师,我是库市市长阿扎。”
“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就单纯来为大家解决困难,同时也希望大家不要被有心人挑拨,受到欺骗。”
“达拉活佛如今下落不明,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他是被人害了,你们这样乱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大家先回去,等我们找到达拉活佛,无论是生是死,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瞬间沸腾起来,大家纷纷叫嚷。
“我们不信,我们不信,我们得到消息,就是你们的人杀了达拉活佛,你们把达拉活佛的尸体藏起来了,现在必须交出凶手!”
阿扎也说道:“我就是库市土生土长的老百姓,你们可以不信南宫。难道还不信我?”
“库市发展这么多年,你们过的怎么样,心里难道没数吗?”
“想一想,如果现在又回到从前那个野蛮、落后、贫穷的社会中,你们还能像今天这样衣食无忧吗?”
“真要对付你们,断掉援助就行,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暗杀达拉?”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可见阿扎这个市长不是靠什么关系爬上来的,而是确确实实有着真材实料。
果不其然,众人闻言过后,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阿扎长呼一口气,终于把人稳下来了。他使了个眼色,想要让下面的工作人员下去单对单做下工作。
可是工作人员刚刚一动,人群中却传出一句怪声:“这不过是你们的缓兵之计,你们只是想让我们离开才故意这样说,然后再选一个对你们听话的人,根本不会管达拉活佛的生死。”
“所以今天,你们必须还达拉活佛一个公道。”
“轰!”
这番话一出,无异于在汽油桶上面点了个火星,本来已经安定的人群,情绪瞬间爆炸。
阿扎脸色一变,连忙大喊:“这是无稽之谈,没有证据的诬陷!”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那为什么不让我们派代表进去呢?”怪声又起。
“这……”
阿扎沉吟一句,总不能说里面有高官吧,这要是出了问题,那还得了?
他避而不答,反问道:“不知是哪位大师在说话,能不能出来与我对质?”
阿扎目光扫过人群,想要找到这个说话的人。
可是对方却藏头露尾,躲在人群里里面就是不露面。
阿扎又道:“你既然说的头头是道,现在让你出来与我对质,为何你又不敢现身了呢?”
这时怪声又起:“达拉活佛都能被害,我可不敢保证你们不会对我动手。”
“哎呦……”
人群里发出一声痛呼,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的黄衣喇嘛,不知怎么从人群中跌了出来。
他满脸酡红,好像喝醉酒一样,坐在地上半天也不吭声。
奇怪的是这人跌了出来以后,人群里的怪声也戛然而止。
阿扎脸色一沉,说道:“刚才就是这位大师在说话吗?”
大汉沉默半晌,脸上酡红散去,这才颤抖起身:“你们还说不会暗算,刚才这事怎么算?”他此时出声,粗壮豪迈,与之前声音大不相同。
阿扎皱眉说道:“你自己摔跤也要算到我们头上吗?”接着,语气一变:“再说你刚才说话的声音怎么同之前不一样,先前你躲躲藏藏我就觉得奇怪,你还敢说你没有问题?”
大汉顿了半晌,平静道:“我是害怕你们报复,才这样做的,难道我刚才说的不是事实吗?”
阿扎冷哼一声,转向四周,大声道:“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问问各位大师,这个人是不是你们黄教中人?”
人群里顿时发出一阵议论声,有人你看我我看你,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
阿扎不愧是老官僚,三言两语就把问题的矛盾引到了对方阵营之中。
果然,大汉脸色有了些微微变化。
阿扎冷笑道:“看来大家好像都不认识你,那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穿着黄教的僧袍躲在人堆里,变了声音说那么多话是为了什么?”
接着,又转向众人道:“我现在怀疑他就是那个居心叵测之人,达拉活佛可能就是被他所害,故意挑起纷争,他才好渔翁得利,所以你们千万不要被骗了。”
大汉的举止可疑,黄教众人此时已有些动摇。
大汉却道:“我仰慕达拉活佛已久,只是还未拜在黄教门下,但这影响我为达拉活佛伸张正义吗?”
他转头道:“今天如果大家信了他的鬼话,很快他们就会秋后算账。他们之前就是故意摸黑达拉活佛,如今达拉活佛下落不明,就属他们的嫌疑最大。”
“各位黄教弟子,今天我们不给达拉活佛讨个公道,谁又能保证同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你们身上呢?”
众人闻言,脸色一变,如果之前还是一腔热血,从大汉跌落出来之后,他们也明白其中只怕有些蹊跷。
但糊涂事,糊涂办,众人本想观望一番,不料秋后算账的言论一出,瞬间戳中大家死穴。
毕竟现在达拉死因成谜,谁又能保证大汉所言,会不会成真呢?
“对……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
一时间,声势越发浩大起来。
四楼窗前,周老和出云道长皱眉瞧着这一切,两人均是忧心忡忡。
周老怒道:“道长明明已经出手揪出了这宵小之辈,他们竟还是冥顽不宁。”
出云摇头道:“他们要的的是特权,争的是自保,此刻跟达拉已经关系不大了。”
“南宫几时骗过他们?”周老十分不服气。
出云叹气道:“现在情绪已是烈火烹油,压不住了,只盼满局能够顺利把人带来,分说清楚了。”
“砰!”
出云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声闷响,两人脸色一变,朝外望去,只见一个黄衣喇嘛倒在血泊之中。
“杀人了!”
“他们杀人了!”
阿扎已经吓傻了,而黄衣喇嘛们则瞬间被激怒,纷纷往政府里面冲来。
“不好,周老,我先护你出去!”出云连声说道。
就在这时,楼外传来一声大喝:“住手!”声音仿若九天滚雷,久久不绝。
众人被震地耳膜生痛,声音一静,朝后望去。
只见一位红衣喇嘛端坐无莲台之上,宝相庄严,伟岸至高,被四个精壮喇嘛抬着,缓缓向众人走来。
出云身子紧绷,神情凝重,注视半晌,方才沉声念出一个名字。
“摩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