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现在的样子真让人移不开眼睛。”
时瑶脸上的面具早已经被温纪尘不知何时摘了下去,少女真正的面貌完完全全暴露在了他眼皮子底下。
男装时被故意被画粗的眉毛此时纤细柔和,眉目娇俏,此时她低垂着眸子不敢看他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
温纪尘呼吸窒了下,喉结滚动,“和我说说,怎么惹到他们了?”
时瑶随意扯了个借口,她不想让眼前这个温纪尘也卷进来这件事里来。
温纪尘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眼尾微眯,“还不说实话吗……”
“公主殿下。”
听到这个称呼,时瑶心里一紧,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之前那几个人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真是是没想到,这么娇气的小女郎竟然是晏国尊贵的公主。”
温纪尘话音一转,“不过我听说,最近晏国皇室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人人自危,无法自保,想必那些追你的人,和这件事有关吧。”
他那双向来清澈澄亮的眼眸总能轻轻松松看透很多东西。
时瑶心虚,不想与他继续周旋,道了声谢,就想要开门离开,却被温纪尘止住,手被他握着无法动弹。
他轻笑一声,“你这是想回去?先不说外面想要害你的那些人是不是只有那一波,就单单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无论去哪,都不安全。”
“倒不如,在我这里先躲一躲。”
温纪尘说的话不假,现在她回迎春楼,根本不能保证那里没有老鸨的人专门在那蹲她。
皇宫更是不能回了,如果商序哪天突然杀进皇宫看见她,她更说不清了。
面对温纪尘温声细语,循循善诱地劝说,时瑶真的稀里糊涂答应留在了他这里。
答应他的那一瞬间,对上他含笑的眼眸,时瑶就感觉自己又被他不知不觉套进去了。
温纪尘有一张巧嘴,更具有让人不自觉想要信任他的魅力。
时瑶叹气,决定先在这里待一天,明天再做细细打算。
晚上,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时瑶背对着温纪尘,闭上眼睛怎么睡也睡不着。
她就觉得挺神奇的,在迎春楼的时候,商序每天偷偷跑她房间搂着她睡,现在又要和少年布衣的温纪尘躺在一起。
他们两个人这三局一直在纠缠不休。
两人之间空出来的地方被时瑶象征性地又放了一个苹果,这次她说什么也不给温纪尘吃掉苹果越界的理由。
这时,温纪尘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段时间,有人欺负你吗?”
时瑶愣了愣,在迎春楼她过的很轻松,商序说不上欺负她。
“没有。”
温纪尘道:“如果有,要和我说,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时瑶睫毛轻颤,温纪尘不发疯的样子总是那么温柔,让人容易陷进去。
她指尖轻攥着被角,声音带了些无措,“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温纪尘声音带了些笑意,他调侃:“啧,竟然还知道我对你好,值得表扬,倒是没有我想的那么没有良心。”
“可你记住,我不是对每个人都这般好,只有你。”
时瑶心底掀起异样波澜,她轻轻吐了口气,“温纪尘,你别整这些腻人的话,我在迎春楼里听得多了。”
“哦?谁还和你说了?”他皱眉,手臂越过苹果,指尖点了点她的后背。
他正好碰到了时瑶身上的痒痒肉,她下意识抖了抖,转过身看他,“你干什么,不是说过都不许越线?”
“你之前也越线了,难道只许你一个人可以打破规则么,”商序边说着边痒痒她,“告诉我,是谁。”
腰间的痒痒肉很快都被他发现了,时瑶一边拍他,一边不受控制的哈哈笑,“你别闹,住哈哈哈……住手!”
温纪尘不听,仍旧不依不饶,“楼里哪个会扭胯的小倌说的?”
时瑶笑的肚子疼,她哪是吃亏的主,在喘息间,趁温纪尘不注意,手迅速触上了他的腰,一抓。
温纪尘立刻不可抑制的身体轻颤。
“楼里好多会扭胯的小倌都这么说。”时瑶得逞地笑了笑。
温纪尘没想到时瑶能这么快准狠地掌握他的敏感点,听她这么说,好看的眉直往下压。
“你挺能耐啊!”
两人瞪眼,不服输地你一下我一下,痒痒捉弄对方。
温纪尘反应快,动作又迅速,时瑶吃了不少亏,后面她没忍住,一口咬住了温纪尘伸出来的胳膊。
“嘶……”他愣住,“你咬我?”
“对!”
“不行,我也咬一口!”
时瑶见他扑过来,连忙慌乱地小腿蹬他。
两个人在床上扑腾起来。
“靠温纪尘你咬哪呢!”
“你不是也咬我这了?”
“你太过分了!”
“生气了?别啊,我让你再咬一口……嘶,你还真咬啊……”
原本沉闷的气氛慢慢变得轻松。
中间放的那个苹果,早就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
第二天,时瑶在屋里听到来小院送东西的几个老仆的聊天,才知道昨天晚上皇城变了天。
商序竟然直接杀进了皇宫。
当着老皇帝的面将皇子公主一个一个斩杀,那血直接溅上了房梁,老皇帝被生擒,下场不明。
几个老仆说的热火聊天,虽然时瑶觉得他们说的有夸张成分在,但总归八九不离十。
她是真没想到昨天白天商序才外出商量,晚上就立刻行动了。
不知道他是早早计划好的,还是因为她消失不见,以为她偷跑回皇宫,才做出这般举动。
时瑶想起她之前还信誓旦旦向他保证自己不会离开,虽然这次离开是他人人为,早就算计好的。
但谁知道老鸨那张巧舌如簧的嘴,会怎么添油加醋说她一心想着逃跑,之前装乖不过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巴拉巴拉的话。
不行,要是离开久了,到时候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她必须得去找商序解释情况。
只不过时瑶刚打定好主意,就听到其中一个老仆说,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流落在宫外,那位大人物发出悬赏,足足值万两黄金,要拿她的项上人头。
时瑶一愣,老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可不就是她嘛。
卧槽等等,她没听错吧,商序要高价拿她的项上人头?
脑海中不自觉想起了他之前说的话。
不要骗我,否则我会做出令你害怕的事情。
原来害怕的事情已经不再是小黑屋了,直接血腥起来,要她头身分家。
这也太特么不讲道理了,听都不听她的解释,就要她的脑袋。
但是一想到之前两局,他不也是一言不合就要她命吗。
唉。
时瑶看了眼拿着东西进屋的温纪尘。
温纪尘挑眉,啧了声:“我惹到你了?这个眼神看我。”
“没有。”
“你现在价值千两黄金,我可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藏着你,你要是想偷偷跑出去,可得三思而后行。”
温纪尘剥了个橘子递给时瑶,却在她伸手拿的时候笑着收了回去,自己掰了一半吃进嘴里,才将剩下递给她。
“这段时间你呆在这里别乱跑,我能保证你不会被要抓你的人发现。”
时瑶接过那一半橘子,没说什么,将其分开,一瓣一瓣吃着。
温纪尘说的没错,如今商序出了悬赏令要抓她,温纪尘将她藏起来确实顶着很大风险,一旦被发现了,包括温纪尘在内的整个苏家上下,一个也跑不了。
她不能让无辜的人受牵连,刚才的计划估计行不通了。
出去就会被人盯上,可能还没见到商序就没命了。
也不知道老鸨到底和商序说了什么,让他这么动怒。
时瑶抬头看向在桌前收拾东西的温纪尘,桌上全是他平时看的书,还有几根自制的毛笔,能看出来温纪尘动手能力强,并不是只一味沉浸于书本的沉闷书生。
杀她的是温纪尘,救她收留她的也是温纪尘,时瑶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此时他们两人对上,不论是权势地位,还是谋略经验,无疑还是商序体内的温纪尘更胜一筹。
这个温纪尘很有可能因为她受到牵扯。
他狠起来是真的连自己都杀。
时瑶走过去,帮他一起收拾。
温纪尘看她,笑道:“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温纪尘,谢谢你,我给你添麻烦了。”
温纪尘挑眉,“可别,你突然这么善解人意我还有点不习惯,不过你留在这我并不觉得麻烦,相反还觉得很幸福。”
“幸福?”
“就像家里养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娘子一样,每天看着我,现在,还想着要帮我整理东西。”
温纪尘靠近了些,双臂撑在案桌上,将时瑶圈拢在怀里,眉眼弯弯,声音上扬。
“想不想当我娘子?”
听到这个称呼,时瑶心尖一颤。
两人此时离得很近,他的脸离她不过五指宽的距离。
她甚至能看清他眼上根根分明的纤细黑睫。
“看我睫毛干嘛,往下点,看我眼睛,你会发现里面……”
温纪尘抬眸轻笑,说的神神秘秘,到后面故意压低声音。
他的眼睛向来明亮清澈,如清风朗月,笑起来时,会让人觉得翩翩少年郎不过如此。
即使后来温纪尘成为丞相,精于算计,善于攻心,看她的目光也从不会有半分浑浊。
当然,欢爱的时候除外。
那个时候的他心眼子坏的很。
明明自己喜欢得紧,却还要引诱她先主动起来。
每一步他都是主导的身份,却愿意在她身下享别样的爽感。
每回她想停下,他就会用这双清朗温润的眼睛看着她,眼角还湿漉漉的。
他声音幽幽:“夫人,这就不行了?”
试问,在朝堂一手遮天的丞相大人此时在身下欲求不满,这能忍吗?
时瑶当即高喝一声:“继续!”
然后两人又滚在了一起。
事后他还倒打一耙,埋怨她不知节制,其实自己心里爽的一批。
真是坏到骨子里了。
此时见他眼睛盯着自己,时瑶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下意识问道:“里面怎么了?”
温纪尘的脸靠的越来越近,在时瑶以为他要亲她的时候,他却忽然将头一歪,唇角堪堪擦过她的侧脸,在她耳边停下。
声音温柔地像一阵风,又像是天上缱绻的云。
“我的眼睛里面当然是有我的……娘子啊。”
时瑶反应过来,脸腾地红起来。
她又被温纪尘耍了。
“温纪尘你稳重点行吗,身份一个教书夫子,做出这般调戏姑娘的轻浮行径,岂不是要教坏那些学生!”时瑶推开他,一脸正气地说。
“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温纪尘被推开,身子也只是歪了歪,他斜撑着桌面,又凑过来,声音里夹了些懒散笑意,“夫子也得娶媳妇不是?”
“你别没个正形,”时瑶看不得他这么欠的样子,直接戳了下他的腰。
温纪尘身体一僵,身体软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时瑶得意一笑,但对上温纪尘的目光后,暗觉不妙,想要跑开。
“想跑?门都被我关上了,想跑哪去呢?”温纪尘笑出来。
“我错了你别……哈哈哈哈别摸那!痒!我改了行不……”
“晚了。”
……
苏家对温纪尘还是不错的,给他安排读书备考的这个小院僻静,府里下人除了平时送点东西,其余时间都不会过来打搅。
时瑶有时候还能从房间出来,在院子里溜达溜达。
温纪尘白天还是会出去教书,去庙里烧香拜佛。
对于每天去寺庙这件事,温纪尘有些无奈:“为了救你,我手上又沾上了杀戮,之前那些日子烧的香算是白烧了,我现在若是再不往庙里跑的勤快点,身上煞气重的又要把你吓跑了。”
时瑶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闹玩的,你别当真,不是煞气把我吓跑的。”
“不啊,我感觉烧香拜佛挺有用,你看,现在你也没有之前那么讨厌我了。”温纪尘声音调侃。
他这么说,时瑶反而更愧疚了。
温纪尘见她这样,眼底划过笑意,他啧了声,摸摸她的头,“你不用多想什么,乖乖在家等我就好。”
时瑶抬头看他,少年的面容在阳光下耀眼璀璨,实在很难把他和以后那个谈笑间杀人于无形的疯批丞相联想在一起。
“好。”时瑶这次倒是没有再怼他,乖乖点了点头。
温纪尘眼睛更弯了,背着他的那个竹筐出了门。
……
温纪尘住的这个小院是在苏府的边缘一角,墙外面就是府外的过道。
他走后不久,时瑶就在墙角处隐隐听到苏府外有官兵走动的声音。
很有可能商序已经下令,命人挨家挨户搜查她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