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瑶也不知道用怪物来形容，是否贴切。
石像表面也像墙面一样斑驳灰淡，但仍旧不影响它带给人的威慑感。
神像既不是人的模样，也不似兽类四肢撑地，更像是人与兽的结合，身上有尖锐的鳞片和爪子，额头一对弯角。
庞大的身形盘坐在高台，俯视下方，却没有神的悲悯。
时瑶正好正在它视线落到的地方，蓦然抬头与石像对视上的那一刻。
只觉得头皮发麻，有种怪物正在居高临下审视她的感觉。
大脑产生想要立刻逃跑的想法。
外面更危险，时瑶努力克制住这巨物带给她的威慑力和压迫感。
山庙怎么会供这样一座诡异的怪物神像？
时瑶缩了缩身子，打算重新回供台里去，突然觉得还是那里面更有安全感。
忽然间，她脚步一顿，似乎听到什么裂开的声音。
时瑶抬头，发现石像脸上竟然在慢慢裂开一道缝隙，眼看着缝隙越来越大，石屑纷纷掉落，扬起一阵尘土。
透过幽深的缝隙，隐隐看到里面有一只暗红的眼睛。
那只眼睛没有一点温度，空洞，冷漠，深沉，疲惫……
她无法用形容人类情绪的词语，将它眼底的东西准确描述出来。
暗红的眼睛在夜里，像一盏染血的灯笼。
红灯笼“看”着她。
时瑶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却一脚踩空，猛地睁开眼睛。
头磕到木板上，她冷嘶一声。
“宿主，你醒啦！”
“昨天晚上很安全，这座庙可能真的辟邪。”
小六欢快的声音，让时瑶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她心脏还在狂跳。
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坐在供台下，还是入睡前的姿势。
所以刚才看到的都是……梦？
时瑶不确定地撩开供台的桌布，一丝阳光透进来，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缓了一会儿，她才从里面钻出来。
从供台下面出来，看清周围模样后，她眼神一震。
这庙的样子和昨天晚上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甚至连墙角的蜘蛛丝，和墙上贴的小广告都完全一样。
现在已经到了白天，阳光落在巨大的石像上。
时瑶抬头，心中骇然。
就是这尊怪物石像。
和梦里一样，不过石像脸上并没有出现那道裂开的缝隙，也自然没有缝隙下面，那令人心悸的暗红眼睛。
时瑶心脏又狂跳起来。
可能是昨天的梦太真实了，她低下头，不再去看它的眼睛，赶紧拿着自己的东西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人又折回来。
少女将手里几朵刚从外面摘的鲜花，小心翼翼放在供台上，双手合十。
“昨天晚上无意惊扰，我也没有什么贡品能给您，刚才出去看这花开得漂亮，想着您或许会喜欢，最后谢谢您帮我阻挡外面的恶鬼。”
时瑶双手合十，快速地念了几句虔诚的台词，又就跑了出去。
这次是真的离开了，山庙里又恢复了安静。
供台上的花，变得越来越娇艳。
颜色鲜艳到诡异，但很快，又瞬间枯萎，风一吹，花瓣纷纷散落到地上。
……
天光大亮，山林翠绿，时瑶找到了公路，这次没有再遇上鬼打墙。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就看到了她最终的目的地，日栖村。
日栖村村民听说时瑶是来支教的，很热情地给她带路。
“昨天已经有几个人来，都是支教的，你们的到来，简直是日栖村的福气啊！”
白天心情不像晚上那样紧绷，时瑶和热心的村民聊起来，也大概了解了日栖村的情况。
日栖村依山傍水，人口不多，却已经有几百年的传承，之前一直与世隔绝，日出耕作，日栖休息。
后来修了公路，和外面通了，才开始与外界接触。
不过已经习惯了山里的生活，日栖村很不适应，即使能出去，大部分日栖村民也不肯离开。
后来日栖村村长不知道因为什么，号召村民，将日栖村与外隔绝开来。
后来当地政府出面，派人天天来劝说。
公路直接修到村门口，路上还设有共享单车和电车，甚至设置了快递点，能收到快递。
政府为了改变这大泽山村民的封建思想，可谓是下足了功夫。
日栖村才慢慢重新对外开放。
越来越多小孩从大泽山考出去，每年也有不少全国各地来的年轻人过来支教。
时瑶进村后，发现村里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很少有像她一样大的年轻人，那些小孩用新奇的眼光看着时瑶。
而一些老人们眼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很不友善。
她见到村长后，村长很热情地接待了她。
“昨天晚上来的同志们都还在休息，大老远跑过来，都累坏了，因为村子里没有多余的房子，来支教的人，我们都是安排在村里各个人家里，丫头没问题吧？”
时瑶笑道：“没有问题。”
时瑶来的晚，其他家里都已经满了，村长带她去了村子边缘的一户人家。
是土房，围城院子的矮墙也是用土砌的，有些年头了。
从屋里走出来个老人，可能是昨天晚上见了多了老婆婆，时瑶看着上了年纪的老人总是莫名发怵。
老人老伴儿去得早，守寡守了半辈子，性格孤僻，不爱与人打交道，村民早忘了她名字叫什么，她老伴姓张，就索性都叫她张老太。
“张老太，我又给你带了个人过来，瞧好了，别再认错了。”村长热切道。
张老太年纪大了，耳朵背，村长声音不禁大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瑶总觉得村长这话怪怪的。
张老太没说什么，把门开开，自己就进去了。
村长拍了拍时瑶的肩，“丫头，进去吧，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我带你们去村里的学堂。”
被村长拍的一瞬间，时瑶下意思想要躲开，但是想到刚来，长辈勉励晚辈，她还是笑着应声，“村长您放心。”
村长走前又叮嘱，“咱日栖村地本来就偏，张老婆这住的这更偏，房子后面就是山林，没事别进去，里面东西多。”
“东西？”时瑶故作不解。
“你们年轻人不信这些，反正不安全，你别上山就成。”
张老太家有两间屋子，老人家住在东屋，时瑶被安排到了西屋。
西屋还住着一个来支教的女孩。
小六：“现在来支教的应该都是任务者。”
村里都是长长的炕，一张炕可以躺好几个人。
女孩盖着被子躺在炕上，睡得熟，时瑶进来她也没醒。
“你的。”身后突然的声音吓了时瑶一跳。
张老太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床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