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莺让流云去询问秦王赴宴一事,却不想流云根本没有寻到人。
薛慎一连两日都没有回府,问王德顺,王德顺只是说王爷办事去了,再多的,他不说,沈幼莺也无意多问。
直到第三日夜里,沈幼莺已经歇下,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忽然发觉似有个人坐在榻边看着自己,朦胧睡意霎时间被吓醒,沈幼莺惊呼一声,反应极快抄起手边的软枕朝对方砸去。
对方接住软枕,见她要从床尾下去,长臂一伸揽住她的细腰轻而易举将人带了回来,一只手扣住沈幼莺的双手将人按在榻上,另一只手去捂她的嘴,正要说话,却不想手掌被狠狠咬了下。
沈幼莺下了大力气,薛慎疼得“嘶”了声,却并不恼,反而很有些兴致的模样,俯下身将脸凑近让她看清楚:“折腾什么?连自己夫君都不认识了?”
沈幼莺瞪大了眼睛看他,眼底隐约有泪光闪烁。
屋里没有掌灯,床帐内更是昏暗一片,她只能模糊看见些许轮廓,并无法凭借面容分辨对方身份,但这个声音她是认得的。
她迟疑地松开口,头脑昏涨,心口还在怦怦直跳,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薛慎见她一副被吓狠了的样子,皱了下眉,松了她的腕子,指尖在她的眼角轻轻摩挲,摸到温热的湿意后,竟笑了下:“吓哭了?胆子可真小。”
沈幼莺抿着唇不说话,眼角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她又气又委屈,还有些许后怕。
若是在自己家,有谁敢这么吓唬捉弄她,她必定要叫爹爹将人捆起来狠狠打一顿板子。
可这不是沈家,爹爹也不在,而欺负捉弄她的罪魁祸首,是得罪不起的秦王。
她连任性发脾气都不敢,只能默默咬着唇,在黑暗里无声地落泪。
大约觉得有些丢人,她把脸侧过去,埋在乱糟糟的锦被里,哭得肩膀一耸一耸。
薛慎这才意识到不对,转着轮椅去点了灯,再回来,就见她蜷缩成一团,面朝床榻里侧,静悄悄地哭。
她本就娇.小纤细,再这么蜷缩起手脚,越发只剩下小小一团。乌黑的长发凌乱散了满枕,显得露出来的那半张侧脸越发楚楚可怜。
出身皇室,薛慎没少见过女人哭。
那些女人或是娇弱可怜地哭、或是撒泼打滚地哭,都各有各的难看。
除了已经去世的母后,他面对旁的女人的眼泪,甚至生不出半分同情来。
可现在沈幼莺静悄悄地蜷缩在那儿,不吵也不闹,只是默默流泪,却忽然叫他生出一股莫名的焦躁。
一方面是没想到会将她吓哭,另一方面则是——她哭得太好看了。
因为紧张没有安全感,娇弱的身体绷紧,从腰臀到肩颈绷出漂亮的曲线。藕色寝衣因为方才的挣扎变得凌乱,下摆不经意往上撩起来,露出一段雪白细腻的皮肤,衬得耳廓和眼角的红越发脆弱,有种牡丹盛放过后的糜艳。
薛慎停在榻边一步远的地方没有动,神色莫测地望着她。
片刻后,他才收敛了心绪上前,将人强行转过来,面对自己。
果然哭得双眼通红,娇娇弱弱,看着十分可怜。
“王德顺说,你前两日叫流云去寻我,我担心你有急事,刚一回府就过来了,没成想将你吓成这样。”薛慎将被咬破的手掌伸过去,让她看上面没来及处理的血迹:“你也咬了我一下,我们扯平如何?”
谁要同你扯平!
沈幼莺心里不高兴,吸了下鼻子,偷偷抬眼瞪了他一下,依旧不肯开口同他说话。
若是白日里头脑清醒的时候,她是决计不会这么得罪薛慎的。
可现在是夜里,她被吓了一遭,又气又怕又委屈,便没了强装出来的镇定大方。
她其实很小心眼,沈沐雨平日里呛她,她都要顶回去,更何况是被人吓成这样。
她赌气地垂着眼眸,一副我还在生气不想理你的模样。
薛慎目光不由落在她露出来的那截雪白颈子上,又顺着贴身的寝衣往下——
东京第一美人,不仅容貌生得美,连身段也纤秾合度,削肩细颈,细腰丰臀,每一处都生得恰到好处。
难怪陈王想方设法想将人收入后院。
薛慎克制地收回目光,忽然道:“外人都传本人好凌虐,但其实不然……”他见沈幼莺长睫颤了下,显然在听,才不紧不慢说完:“本王更喜欢梨花带雨的娇柔美人,尤其是床底间要哭得好看,更能助兴。”
翘起的嘴角带出两分戏谑,薛慎这次没有克制,目光带着极强的侵略性罩住她。
沈幼莺打了个激灵,顿时警惕起来,想起来自己与薛慎是名义上的夫妻,且还没圆过房。
若他起了兴致要圆房,受罪的还是自己。
她连忙擦了眼泪,坐起身来,当做没听见对方方才暗示性极强的话,瓮声瓮气地说:“劳王爷刚回府就过来,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是寿宁郡主送了帖子来,我便想着叫流云问一问王爷可要同去。”
沈幼莺本以为薛慎定会说不去,谁知他说的却是:“春日宴如此热闹,本王当然要去。”
她顿时愕然抬眸看他,桃花眼都瞪圆了,疑惑不解全写在脸上。
薛慎心情越发愉悦,伸手替她将被泪水黏在脸侧的碎发捋到耳后别好,好整以暇地问:“王妃似乎不想我去?”
沈幼莺连忙摇头:“只是有些意外,往年王爷似乎都不曾赴宴。”
“那是因为往年无趣,今年可有热闹看。”薛慎意味深长地说。
“热闹?”沈幼莺不解。
春日宴倒确实是热闹非凡,但她直觉薛慎的此“热闹”非彼“热闹”。
但她再问,薛慎却不肯说了,只叫她好好休息。
沈幼莺见状只得穿上软底鞋送他出门,临分别前,她看着薛慎手掌上已经凝固的暗红血渍犹豫道:“王爷手上的伤……要不叫代大夫来看看?”
薛慎抬起手看了眼,睨着她笑:“王妃这是想让满府的人都知道,大半夜你太过激动,将本王咬伤了?”
沈幼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同他对视。
但薛慎的目光仿佛带着温度,她终于后知后觉终于明白过来,顿时无话可说,咬着唇送瘟神一样将人送走了。
薛慎见她如此,心情更是大好,出听梅轩时翘起的嘴角都还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