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澜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悄悄白他一眼,转过头去。
心底则暗暗了嘀咕,这人除了笑话过她吃得多,什么时候待她好了?真是厚脸皮!
崔子尘见她扭过头不理会自己,无奈地笑了下,对沈幼莺拱了拱手,才从身后小厮手中将食盒接过来放在桌上,道:“这是樊楼的蜜炙羊腿,今日正巧去了樊楼,听说你爱吃,便顺路外带了一份。”
樊楼的蜜炙羊腿可不好买,就是达官显贵去也只能老实排队,也就是秦王恶名在外才有几分面子。崔子尘这份蜜炙羊腿看着倒不像是顺路买的。
沈幼莺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崔子尘身形笔直地站在原地任由她打量,见谢清澜气得两颊都鼓起来,不由道:“你还是胖些好看,现在太瘦。”
谢清澜:!!!
她扭过头恶狠狠瞪着崔子尘,大有一副他再敢多说一句她就要上手赶人的架势。
崔子尘笑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清澜总是格外不待见自己,但他却尤其喜欢她这份生机勃勃的模样,觉得看着就心里敞亮。因此只是笑了笑,便知情识趣地向二人告辞,去拜见谢副相了。
谢清澜见他走了,鼻子动了动,忍不住叫连翘将食盒打开,就见里头除了一碟片好的蜜炙羊腿外,还有几样樊楼新出的果子点心。
沈幼莺看了看,发现都是谢清澜的口味。
她见状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不想吃呢?”
谢清澜撇嘴:“送上门的美食,不吃白不吃,总不能让他白白挖苦我一场。”
沈幼莺失笑,又问她:“我瞧着崔大人相貌俊美,言行举止也并无失礼之处,你怎么这么讨厌他?”
谢清澜认真想了想,其实也想不起来崔子尘做过什么令她讨厌的事了,印象最深的大概是他同父亲政见不合,在书房吵了一架,父亲那日发了很大的脾气,而崔子尘之后在谢府门口跪了一日,便再没有来过家中。
之后。便是听父亲说他转投了丞相门下,为丞相效力,为了加官进爵做了许多蝇营狗苟之事等等。
那时父亲提起他总是十分唏嘘,有种怒其不争的叹惋,年少的谢清澜听在耳中,自然也就不那么喜欢他了。
其实平心而论,当初崔子尘还是父亲的学生时,待她确实还算不错。会给她带外头街上的吃食和小玩意,知道她爱看话本子,还给她写过话本故事,她依稀记得,比外面书铺里的话本子还要精彩许多呢。
她的小书房里,现在还放着他没有写完的话本子。
谢清澜想起那些曾经没能看完的话本子,含糊道:“可能是因为他给我讲故事讲了一半就跑了吧。”
沈幼莺露出不解的眼神,谢清澜“哎呀”一声,给她夹了一块羊腿肉,道:“总说他做什么,再不吃都凉了。”
*
薛珪收了薛少君的银票之后,本打算将此案拖到年后再定。
这中间的时间,足够薛少君将那些流言蜚语处理好了,等年后他再同父皇禀报案件进展,再以为未曾查到真凭实据为薛少君开脱几句,便算是应了对薛少君的承诺。
但他没想到,不短短一日的功夫,便有五人敲了登闻鼓鸣冤,要状告薛少君和淮阳郡王府。
薛珪得知此事之后,立即赶去了刑部,瞧见讼状之后神色微变,再不敢有丝毫拖延时间或者帮薛少君开脱的心思,当即便调集了刑部官员,开始加班加点地审理几桩案件。
消息传到秦王府时,沈幼莺还有些诧异:“除了我们安排的人证,怎么还有其他人?”
暗卫在长阳观找到的人证一共有两个,她送到谢家之后便全权交由了谢家处置。可如今去敲登闻鼓的苦主,除了她找到的两个,还多了三个。
“另外三人,状告的是淮阳郡王府贩卖私盐杀人灭口一事。”薛慎眼眸微眯,缓缓分析道:“盐铁司掌管掌全国茶、盐、矿冶、税收、河渠及军器之事。但盐铁使是大哥的舅舅,这段时间李家闭门谢客,连盐铁使都告病在家,所以不会是他。正使不在,掌管盐铁司的便是副使崔子尘。崔子尘又与谢家颇有渊源,我猜这事是他捅出来的,并且和谢家通了气。”
沈幼莺想起前日崔子尘的确是去了谢家,但薛慎并不知此事,竟然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她微微叹息,将那日遇见崔子尘的事说了:“不过崔子尘早改投了丞相王元广门下,王丞相素来同谢副相不合,他如此行事,不怕王丞相刁难?”
薛慎捏捏她的鼻尖,道:“王元广此人唯利是图,擅钻营。他当初愿意接受崔子尘,就是看中他的才能。如今崔子尘羽翼已丰,他便是心中不满,为了将人笼络住,明面上也不会多说什么。王家这一辈的郎君才能不显,听说王元广有意招他做婿。”
沈幼莺一愣:“王大姑娘?”
王家大姑娘王筠亭在东京城的贵女之中也是颇有名声的,若要配崔子尘,想来也只有她了。
薛慎颔首:“昭昭聪明,不过崔子尘似乎拒绝了。”
沈幼莺想起那日崔子尘特意送来的蜜炙羊腿,不由多想了几分。但此事到底只是猜测,又关乎清澜的名声,她便按下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