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雪迎整理好了情绪,让女使去请了文瑶夏禾等人来。
瑶夫人性子活泼,人还没到声就先到了:“雪迎姐姐,叫人把我们都请来做什么?”
肖雪迎请来的几人都是薛慎刻意安排在后院的“自己人”。文瑶、夏禾,还有另外两人,都是从红楼里挑选出来的女子,肖雪迎同她们多有打交道,这些年又都在王府后院,自然关系也熟稔亲近。
她看向心思最为单纯也最亲近自己的文瑶,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却又很快掩饰了。她一副强打起精神的模样说:“把大家都叫来,是因为出了大事,我想着提前同大家说了,大家也能有个心理准备,好多做谋划,给自己寻个退路。”
文瑶见她眼眶隐隐发红,在她身边坐下来,关切道:“到底出什么事了?雪迎姐姐你直接吧,可别吓唬我们。”
肖雪迎低落地垂下头,叹了一口气道:“今日王妃寻我去,同我说……要送我们离开。”
文瑶一愣:“送我们离开是什么意思?”
其他三人也都纷纷出言追问:“是啊, 你且说清楚一些。”
肖雪迎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低声道:“你们也知道,王爷如今对王妃一心一意,如今王妃又有了身孕,大约便瞧我们这些妾室不顺眼了,所以生出了想把我们遣散的心思……”
文瑶愈发不解:“可我们也并没有在王妃面前碍眼啊,她为什么瞧我们不顺眼?”
肖雪迎只摇头不语。
但是夏禾看得明白些,她打量着肖雪迎道:“其实咱们为什么在王府后院,也是心知肚明的事。王妃要打发我们离开也是常理,只是要遣散总要有个遣散的章程吧?王妃没有提么?”
肖雪迎神色一动,这才缓缓抬起来说:“王妃说,我们到底曾是王爷的妾室,若是放出去再嫁人,于王爷名声不好听。所以、所以打算出云观旁边又建一座女观,等建成之后,让我们便去观中……”
文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王爷,王爷也没有说什么么?咱们再怎么低贱,也算是为了王爷做了事的,王妃怎么能、怎能如此作贱我们?!”
肖雪迎摇头:“我本是想去求见王爷,可大约是怕王妃误会,如今我连王爷的面都见不到,又从何去说?”
夏禾还是不太信:“王妃瞧着不像是那般心肠狠毒的人。”
将她们都送去女观,这就是逼着她们出家做姑子,和逼着她们去死有什么区别?
肖雪迎苦笑一声,神色愧疚:“许是我的从前那点心思被王妃发觉了,才连累了大家。”
夏禾一滞,顿时摇摆起来。
若说王妃无缘无故地这么针对她们,她自然是不太信的。可若是王妃看出了肖雪迎的心思,跟着迁怒她们,就说得过去了。
几人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说心里没有埋怨自然是假的,可理智也知道她们几个在后院里安分守己,从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肖雪迎被王妃针对,其实也是无辜。
“那现在怎么办?”
文瑶气道:“大不了我去求王爷,王爷虽然瞧着凶了些,但并不曾苛待下属。”
肖雪迎神色愧疚的拉住她:“此事因我而起,要去也是我去。若是能求得王爷该主意最好,若是不能,罪责便我一个人担着,说到底,还是我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连累了你们。”
“可是你不是说见不到王爷?”文瑶发愁道:“实在不行,我同你一起去闯前院。闹大了王爷总要见一见的。”
肖雪迎摇头,无奈道:“我们是去求王爷给个出路,而不是去闹事的。今日王妃除了同我说去观里的事外,还说了月底王府要办赏花宴。那时候府中宾客如云,想来王妃也顾不上防着我们,我寻个机会去见王爷一面谈一谈,你们替我盯着些,等事情谈妥了就好。”
文瑶一听,便一口应下来。
反而是夏禾皱了下眉,等出了肖雪迎的屋子之后,同另外二人对视了一眼。
她们四人之人,属文瑶年纪最小,心思也最简单。当初刚入府时,肖雪迎对她多照顾了一二,她便一直对肖雪迎感恩戴德,无有不从,肖雪迎说什么都深信不疑。
可其他三人都是在红楼里摸爬滚打过的,鬼蜮伎俩见过不少,并不是完全相信肖雪迎的说辞。
三人明白了彼此的顾虑,等文瑶回屋之中,又聚在一起。
“你们说肖雪迎说的是真是假?”
“秦王妃知道了她的心思,想把人送去观里,我觉得不假。但未必是将我们都送去,许是只是想送她去呢?”
夏禾也道:“而且她说等赏花宴时再去寻王爷,还要我们帮她盯着,也实在是奇怪。听着不像是想去正经谈事情……”
几人都知道肖雪迎的心思,此时夏禾略一点就明白她什么意思了。
“你是说,她想……?”
夏禾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我们怎么办?我可不觉得王爷是那种会被轻易算计的人,说不定反而惹怒了王爷。而且王妃又有了身孕,到时候受了刺激有个意外,我们怕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夏禾也正是有这个担心,才暗中召集了两人。
她犹豫了片刻道:“我有个主意……”
*
赏花宴在三月底。
这一日,王府门前车马如云。
沈幼莺有孕,身份又高,便没有在门口接待,而是安排了王德顺以及肖侧妃迎客。
谢清澜收了帖子,早早就到了。她对王府熟门熟路,也没有让女使引路,自己就去了听梅轩。
刚进门看见人,她就哼了声,说:“你可把我骗的好苦、”
这么大的事一直瞒着她,沈幼莺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讨好地将人拉过来,让女使将她最喜欢的糕点果子端上来哄道:“是我的错,不该瞒着你。喏,这都是特意准备了给你赔罪的。”
谢清澜看着满桌自己喜欢的点心,轻轻哼了声:“算你还有良心。”
她拿了个荷花酥吃完,拍拍手才笑着道:“不过我也骗了你,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这样我们就算扯平了。”
沈幼莺惊讶,上上下下打量她:“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其实她在谢清澜面前并没有那么警惕遮掩,若是谢清澜足够细心,确实是能发现端倪,但问题就出在谢清澜并不是个细致的性子上,所以沈幼莺听她说,第一反应是不信。
谢清澜撇了下嘴,附在她耳边道:“就樊楼那次。”
她哼哼唧唧说了实话:“其实是崔子尘看出来的。”
沈幼莺顿时了然,笑着捏了她一把:“我就说你可没有那么机灵。”
谢清澜一听大恼,气道:“你再得罪我,一桌子糕点果子可哄不好我。”
沈幼莺笑:“那就两桌子,两桌子总能哄好了吧?”
谢清澜被她逗得乐不可支,绷不住脸笑起来:“吃两桌子那我岂不是要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