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翠松了了口气,算着时辰道:“王妃是前日夜里悄悄走的,算算时日,我们再拖两天便好了。”
丹朱闻言神色有些担忧道:“夜里走得急,也不知道王妃受不受得住,白螺粗心大意,我总担心她照顾不了王妃。”
拂翠安慰道:“还有流云在呢,而且王爷也派了人护送,为了王妃的安危,连火洞真人都请回来了,想来不会有事。等出了京,王妃就能同王爷汇合了。”
丹朱心知她说的有道理,但想起来还是难免担心。她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这才收敛了情绪离开。
王爷今日才刚出征,她们得尽力多遮掩几日,绝对不能露出端倪,这样等宫里发现时也迟了。
*
宫里来人时,沈幼莺已经在马车上醒了一日一夜。
薛慎怕她难受,出了京城之后就让人准备了宽敞的大马车,里头铺满了软垫和绒毯,就为了减少颠簸,让沈幼莺住的舒服一些。
薛慎是昨日一早出发,沈幼莺因是乘坐马车,为了能顺利会合,比薛慎早了一夜出发,前头夜里天色一黑,就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京。
承安帝大约没有想到薛慎会冒险将有孕五月的沈幼莺带离京城,沈幼莺很顺利地就出了京。
她半躺在马车里,身下是厚实柔软的毯子,左右还有白螺和流云伺候。除了睡觉不适应之外,其他倒是一切都好。
马车已经行出很远,官道左右都是荒芜的山林,偶尔能看见远处的村庄和炊烟。
此行为了掩人耳目,沈幼莺扮做出远门的官宦家眷,由二十来个精锐侍卫扮做家丁护送。
她推开门往外看了眼,暮色已深,问道:“今夜在何处休整?”
第一夜为了不出意外尽快离开京城,他们并未停歇,一直在赶路。也就中途在途经的镇子上补充了食水。
领队的侍卫长看了看不远处的村落,道:“今夜在闻家村休整,已提前遣人去准备了房屋,王妃若有什么要求,我可再让人去办。”
沈幼莺其实想问什么时候跟薛慎汇合,但想想薛慎昨日中午才出发,数万人的队伍远没有她们轻车简从走得快。薛慎更不可能丢下几万队伍来见她,便索性没有问出口。
她摇了摇头,道:“你们安排便是。”
马车又行了半个时辰,在夜幕刚至时,抵达了闻家村。
村里的百姓都已经歇了,听见村口的动静,好奇地推开窗子张望。
马车在村口第一回人家门前停下,提前来打点的侍卫已经候在门口,见流云和白螺搀扶着沈幼莺下马车,连忙和主人家一起将人迎了进去。
“房间已经重新打扫过了,被褥床铺也都让主人家换了新的,环境不如客栈好,夫人暂且忍忍,等到了地方就好了。”
沈幼莺摇摇头:“无妨,只是暂时落脚,没什么住不惯的。”
进了屋子,白螺和流云见屋里虽然陈旧简陋了些,但确实收拾的干净整洁,榻上铺的床褥也十分柔软,应是簇新未曾用过的,便没有再更换。
白螺扶着沈幼莺坐下,流云道:“我去打些热水来给夫人洗漱。夫人晚饭吃的不多,现在可想用什么,我去向主人家借用一下灶台,给夫人做些好克化的。”
沈幼莺摸了摸小腹,道:“一碗粥就好。”
流云领命去了,不过片刻,女主人便提着一桶热水并一个小木盆过来。她年纪瞧着比沈幼莺大上一轮,不怎么会说官话,沈幼莺凝神听她重复了两边,才听明白她在说热水只烧了一桶,若是还要,得再等等。
沈幼莺连忙道谢:“这一桶足够用了。”
女主人见她好相处,要求也不多,这才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地离开。
闻家村位置距离官道不远,有不少赶路的人都会在闻家村借宿。他们也接待过一些有钱人家,那些贵夫人贵小姐都娇贵得很,她碰上过几回,伺候起来总是小心翼翼。
没想到这回的夫人不仅人生得好看,脾性也好。
女主人看着手心里沉甸甸的赏钱,笑呵呵地继续忙活去了。
沈幼莺用热水擦了身,又换一身干净的寝衣,流云便端着煮好的粥来了。出门在外,不可能像在王府里那样精细,流云只用了自己带的米,又问主人家买了只鸡,一部分肉切成肉糜加进粥里,一部分则用砂锅装了,加了火洞真人开得滋补药材煲汤,等明日一早起来,沈幼莺便能有新鲜的鸡汤喝。
流云用砂锅煮了一大锅鸡肉粥,米粥煮的粘稠鲜香,沈幼莺尝了一口,惊讶看向流云:“没想到你竟有这么好的手艺,比王府大厨也差不了多少。”
流云见她喜欢,也放下心来,道:“夫人喜欢就好。”
沈幼莺喝了一小碗,竟开了胃,又盛了半碗粥。她见砂锅里还有大半,便让流云和白螺分了:“这么一大锅我也喝不完,你们分了吧。”
流云见她气色不错,粥也用了一碗半,确实吃不太下了,这才将剩下的端出去,和白螺分食了。
沈幼莺刚用完粥,立即睡下怕不消食,便趿拉着软鞋起身,在屋里缓缓地走动,权当做是遛弯消食了。
正走动着,忽听外面传来些微动静,她停住脚步向门口张望,问道:“怎么了?”
片刻后流云的声音传来:“没什么,白螺被绊了一下。”
沈幼莺听得翘起唇,道:“可伤着了?药箱里备了跌打损伤的药酒。”
屋外传来白螺闷闷的应声。
沈幼莺便不再出声,继续扶着桌子边缘缓慢地走动。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房门缓慢打开,一身软甲的薛慎放轻了脚步走进来站定,等着她转过身来走向自己。
沈幼莺绕着桌子转圈,走到房门时,忽然发觉面前多了个人影。她诧异抬头,看清屋里的人时,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一时间竟没说出话来。
薛慎笑着走向她,抚了抚她的肚子,将人拥进怀里:“怎么傻了?”
沈幼莺被他有力的臂膀环绕着,良久才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