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吐蕃士兵奉命歼灭被困在山中的大魏兵马,但他们自进山后,顺着大魏人留下的踪迹一路追寻,每次却都是正好差一点就追上了,就这么你追我赶地在山里绕了半个月。
不仅是普通士兵开始心思浮躁,就连领头的将领也开始懈怠起来。想着这山中缺衣少食,仅有的几处出口都被自己人把手封死,除非那些大魏人长了翅膀飞出去,不然逃来逃去,都躲都躲不过一个字。
因此这两天,他们都扎营在此,没有再着急去追赶大魏人。
反正他们带来的粮草足够,每日里就在附近巡逻一圈,之后喝酒划拳,日子也不算十分难过。
薛慎带着人潜入时,原本还以为会费一番功夫,可等到了地方,却发现本该值夜的守卫个个喝的醉醺醺,抱着酒坛子七歪八倒地睡在地上不省人事。
薛慎见状目露嘲色,和护卫一同迅速安静地将醉倒的吐蕃事情解决干净之后,便往主帐潜去。
不出意料,主帐周围亦没有守卫,门户大开。
薛慎撩起门帘子进去,就见当中一个男人赤条条地躺在榻上,在榻边还蜷缩着一个同样赤条条地清秀男人。
薛慎皱了下眉,眼色示意护卫将那小卒子解决了,俯下身拎起一旁的酒壶,将酒壶中的酒液倾倒在了对方的脸上。
将领实在醉的太厉害,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已至,醉醺醺地训斥道:“别吵本将军睡觉!”
薛慎嗤笑一声,随手拔出对方腰间的佩刀,用冰凉的刀身重重拍了拍他的脸。
他的手劲不小,吐蕃将领吃痛,终于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浑浊的双眼对上薛慎时,他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瞳孔失焦了片刻,才陡然一缩,习惯性的伸手去摸床边的配刀。
但配刀已经在薛慎手上,他自然摸了个空。
将领意识到危险,这才紧张起来,举起双手惊疑不定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我可是三王子的部下,如今奉命公办,若是想劫财,可别挑错了肥羊。”
薛慎此时做吐蕃人的打扮,他下意识以为薛慎是山中的匪徒,想以身份吓退对方。
结果薛慎闻言却是笑了:“果然是三王子。”
将领听他用轻蔑的语气提及三王子,便意识到了不对,如果只是普通的匪徒,听见三王子的名号,不会如此镇定。
他再次问了一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薛慎不答,信手将长刀架在他颈间:“三王子派你来此地做什么?”
将领听他如此问,在心中猜测他大概是大王子或者四王子派来的人,另外两位察觉了三王子的动作,派了人来一探究竟。
只要不是大魏人的援兵,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赔着笑脸道:“三王子说大魏将领带兵闯入了吐蕃境内,命我等带兵来剿灭。此前我等将人困在了山中,只是魏人狡诈,藏头露尾。我等还在山中搜寻。”
薛慎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三王子为何要剿灭魏人,为何要偷偷摸摸行事?”
将领无奈摇头道:“这,这我也不知道呀,身为下属怎么妄自敢揣测三王子的心思?”
薛慎见从他口中问不出太多的东西来,便收了刀,和和气气地问道:“那伙魏人现在在哪?你们可还有援兵?”
将领觉得他这句话问得有些奇怪,但对方既然已经收了刀,就说明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多半是大王子或者四王子派来打探消息的人。
他迟疑着道:“各处出口都有我们的人把守着,三王子说最好生擒大魏人,实在不行,也要将人彻底诛杀。因此一共派了三波人分头搜寻,大约有两千来人吧。”
“至于那些魏人的行踪,我要是知道也不会在这里安营扎寨,早就捉到了人去向三王子请功了。”
薛慎点了点头,在对方猝不及防之下,陡然反手拔剑,干脆利落地将长剑送入了他胸口。
将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来:“为什么……”
薛慎朝他冷冷一笑,用大魏官话说:“因为我是你口中魏人的援军。”
将领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嘴唇张合,最后死不瞑目。
薛慎在桌案后坐下,将堆积的文书翻出来挨个看过一遍,又找到了对方的令牌和官印,之后才让侍卫换上了对方的衣服,出门传令:“多日劳累,将军赐下美酒,大家开怀畅饮,养精蓄锐,明日天亮之后,拔营去搜寻魏人下落。”
还在值守的兵卒闻言大喜,纷纷去领了酒肉吃喝起来。
营地之中一时气氛热闹,如此热闹了后半夜,确定所有人都醉倒之后,薛慎和十个护卫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毫不费力地歼灭了整个吐蕃营地。
之后一把火烧烧了营地,薛慎和护卫换上吐蕃士兵的衣服,继续往前行进。
薛慎在山里绕了一个白日,才终于循着踪迹找到了另外一个营地。
这个营地大约有千人,军纪比起上一个营地要更加严明,防守也更加严密。
薛慎藏身在暗中观察,便知晓之前的手段怕是难以行得通。
他思索片刻,道:“我扮做求援的兵卒混进去一探情况,先将人骗出来,分而化之。”
护卫觉得此举有些过于冒险,提议道:“王爷不宜以身涉嫌,不如属下去。”
薛慎摇头:“要想骗过他们,需要随机应变,你们的吐蕃话也没有我说的地道,此事不必再议,我去。”
他一锤定音,其他人无从反驳,只能商议起之后的事情。
*
耐心等到了傍晚时分,薛慎将身上的盔甲在地上滚了一圈,又在手臂等明显之处制造了伤口,之后便一副被人追赶惊恐不已的样子跌跌撞撞地跑向营地之中。
这处军营果然更加戒备,瞧见他跌跌撞撞跑过来的时候,立即便有弓箭手暗中瞄准了他,守门的兵卒也拔出弯刀指着他,喝令道:“停下,什么人,报上名来。”
薛慎佝偻着身体,神色惶恐,口齿不清地说:“将、将军被魏人、被魏人杀了!命我来报信……”
守门的兵卒一听大惊失色:“魏人?你确定是魏人?”
薛慎不住地点头,痛哭流涕道:“是,他们杀了回来。”
守门的兵卒闻言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匆匆往中军帐中跑去,片刻之后折返回来,道:“将军传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