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跟着他一起去的伤员被他一吼,纷纷泄了气。但还是有不怕沈明江黑脸的部下道:“那个缺德老三派了两千人来围剿,咱们为了方便行动,大部队不在这边,眼下老兵残兵加起来也就百来人,若不全部带上再正正面撞上,岂不是毫无胜算?”
沈明江不耐烦道:“说的好像带上了你们,就有胜算了。少去几个白白送死,我想办法绕开吐蕃的包围圈,往外面递消息。”
跟吐蕃的这一仗打得实在是窝囊又憋屈,当初他发现儿子失去记忆被三王子利用,便带着亲兵一路追到了吐蕃边境来。
但他带的人手多,若是光明正大的进入吐蕃境内,怕是会挑起两国纷争,所以他将主力留在了边境等待接应,自己则带着一百来亲兵,伪装成商贾潜入了吐蕃境内调查儿子的行踪。
只是他越查越生气,在发现失去记忆的儿子被三王子利用,专门为三王子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时,这股怒火就再也压不住,直接潜入王庭,寻了个机会将沈修仪捉住。
只是这个儿子虽然失去了记忆,但阴险狡诈的本性还在。他满心以为只要将人捉住,将事情说清楚,就能把人带回去。结果沈修仪多疑,谁也不相信,竟然趁着他的人不备偷偷逃了。
之后没多久, 王庭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沈明江只想带回儿子,并不想和吐蕃王族起冲突,因此一直在主主动避让。结果吐蕃王族这次却是不依不饶,一路追着他们不肯放。
沈明江不得已只能带着人躲入西门山中暂避,结果却正好中了吐蕃三王子的计策。
三王子竟在将他们逼入西门山之后,用火药炸断了西门山入口顶部的横石,又派了三千兵马在各处出口严防死守,还有两千精兵入山围追堵截,竟是要将他们困死在山中。
沈明江是在发现横石被炸断入口被封锁后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三王子的计谋,而且三王子开始对他们围追堵截,正是从沈修仪逃走之后。
他实在不愿意相信沈修仪失去记忆后,完全没有了判断力,连自己的亲爹都出卖,只能憋着气想办法突围。
尤其是这些追随他潜入吐蕃的亲兵,且不说寻找沈修仪是他的家事,与这些亲兵无关。就说他们陷入如此被动的地步,多少也是被沈修仪给坑害的。
所以沈明江宁愿自己冒险,也无论如何不愿意再让他们白白牺牲。
不愿意再与他们白费口舌,沈明江带上没有受伤二十余人,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巴依的队伍后面。
沈明江潜伏在暗处,看着骑在马上的巴依就一阵牙痒痒。
当时他们被发现得猝不及防,为了掩饰身份从王庭撤走的十分匆忙,武器也不过随身所带的一把,干粮更是只够一两日的。
后来被困在山中围追堵截半月有余,他们缺衣少食,武器也卷了刃,治疗外伤的药材,也只能从山中就地取材。
也幸好这个季节山中还有野兽,不然他们这些人怕是没死在吐蕃人的手上,却要活活饿死。
后来沈明江被追烦了,带着人几次和追剿的吐蕃兵硬碰硬,拼着受伤才抢来了一些武器和食物。
其中让沈明江手下人受伤最多的就是巴依的队伍,巴依在吐蕃也算一号人物,他惦记着拿沈明江去邀功,这半个月来一直兢兢业业地对沈明江围追堵截。
这些说起来都是一肚子窝囊气,沈明江如今看见巴依就牙痒,只是实在兵源不足,但凡有个百来人,他也敢和巴依正面对上,不至于被追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沈明江压低了声音,神情疑惑。
“看他们的方向十分有目的性,也不像是要撤退。倒像是奔着什么而去一样。”
沈明江咂了咂嘴,“嘿”了声:“这个老小子急着拿我邀功,怎么可能放着现成的功劳不要,去别的地方?除非那个地方有更大的功劳。”
“但这也说不通,这鸟不拉屎的山里,除了我们还有谁会来?”
他一路盯梢一路琢磨,也没有琢磨出个什么道理来,反而是巴依的队伍突然停下了。
沈明江一行隔得远,也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前头忽然一声巨响,紧接着就听见鸣金撤退的号角声。
“发生什么事了?”
沈明江也不管会不会发现了,迅速沿着旁边的峭壁攀爬到高处,眺目一看,就嘿了一声:“有人在埋伏这老小子。”
——只见山崖上有水流卷着泥浆沙尘滚滚而来,那一声巨响正是汹涌的水流冲破了障碍涌出时发出的巨响。
经过巴依一行被冲劲极大的水流浇了个正着,虽然他反应过来后就立即下令撤退,但浑浊的泥浆卷着草木石头一泄而下,来势汹汹,不过片刻功夫,就倒了一半的人。
巴依在下方看不见藏身在上方的人,只以为是自己倒霉,碰上了泥石流。
但沈明江站的高看得远,分明瞧见最高处的瀑布被人硬生生用树木拦了一下,改了流向,才直直往巴依所经之处冲来。
对面的人时机也把控的好,竟是一分不差一分不少,那泥石流来得刚刚好,将巴依一行冲的七零八落。
沈明江嘶了一声,琢磨着对面是敌是友。
这样阴险狡诈的手段作风十分和他的心意,目前在战场上他习惯了正面对冲,敌强我更强。但被缺德老三围追堵截的半个月力,他却觉得战场上实在没有必要讲究这些,手段阴险狡诈不是事儿,能叫敌人吃瘪就成。
就在他琢磨空隙里,对面薛慎已经带着人迅速撤退。
为了让这一场“洪水”恰到好处的冲下去,他和一群护卫可以说是殚精竭虑。好在心血没有白费,一场从天而降的“洪水”就折损了巴依半数人马。
接下来一路还有三个陷阱,只要巴依踏中两个,那就是薛慎砧板砧板上的鱼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