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看着乾隆皇帝怒不可遏的表情,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赶紧说:“皇上,奴才知罪。”
和珅想,勒尔谨每年都上奏折说甘肃大旱,可是这次平息甘肃叛军,进入华林山,却连日大雨,这不是印证了以前勒尔谨是在撒谎吗?乾隆皇帝才想起来了甘肃捐粮案。
和珅再也不敢说谎了,只好自圆其说:“奴才到甘肃,确实实地查看了各州府的粮仓情况,核对了账单。粮仓俱满,这是账本......”
和珅磕头如捣蒜,额头上上的红痣也磕成了黑紫色。
和珅说:“奴才该死,奴才是受蒙蔽了,现在想来,那粮仓未必是捐监粮仓。”
乾隆皇帝两眼直视和珅,问:“你就没有受贿吗?”
和珅说:“奴才只是收了勒尔谨四颗西域蓝宝石。奴才实在爱那蓝宝石,想那蓝宝石戴在十公主手上一定好看。于是奴才就有了贪念,把它收下了。从甘肃回来后,我就把它送给十公主了。奴才罪过,奴才到甘肃后,甘肃到处张灯结彩,各地官员前后呼应,奴才就有点飘飘然了,忘了自己的职责,奴才被这种假象蒙蔽了双眼,在查捐粮案过程中,过于疏忽,没有认真查看,那仓库账本一定是作假的,奴才该死! ”
乾隆皇帝看着和珅痛哭流涕的承认自己的错误,也于心不忍。再说,听他讲的也是事实,他年纪轻轻就被他提拔重用,一定是产生了骄傲情绪,被地方官员捉弄了。年轻人犯点错误是在所难免的,以后能够改正错误就好了。知错必改,也是好同志。“吃一堑,长一智”。
这样一想,乾隆皇帝就说:“你起来吧。朕不怪罪于你,你能认识自己的错误就好。”
和珅一听,乾隆皇帝原谅了他,心里释然了。可是还是装作自己做错事认罚的样子,说:“奴才有负于皇上厚爱,有负于皇上栽培,犯下这等罪,愧对皇上,奴才求皇上赐臣一死。”
乾隆皇帝一听这话,很生气,说:“朕已经原谅你了,你倒和朕怄起气来。”
和珅再不敢说了,他怕皇上真生气了,赐他一死,那不就完了吗,他只不过是表演一番,祈求皇上宽恕自己,决不能弄假成真。
和珅赶紧说:“奴才愿将功补过,求皇上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到甘肃重新去严查那些欺骗皇上和我的奸佞小人,等奴才回来后再请皇上赐死。”
乾隆皇帝说:“你先起来。以后吸取经验教训,引以为戒,下不为例。至于去甘肃的人,我已决定,让阿桂前往甘肃,督察此事。”
和珅一听,乾隆皇帝让阿桂前往甘肃,内心一惊,不过表面上没有流露出来。相反,他走上前,扶皇上坐到椅子上,轻轻地捶打乾隆皇帝的脊背,揉捏着乾隆皇帝的肩膀,讨好地说:“皇上您千万别生气,免得气坏身子。”
乾隆皇帝说:“朕能不生气吗?”
和珅一边给乾隆皇帝捶脊背,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怎样应付这件事。
他知道阿桂一去,自己在甘肃的那些丑事就会被被阿桂给全部抖搂出来,那就麻烦大了。他绝不能让阿桂抢先一步到达甘肃。他要在阿桂到达甘肃之前,抹平自己的那些事,擦干净自己的屁股。
和珅回到家后,急令刘全前往兰州,抹平事端,不能露出马脚。
不几日,阿桂将调查结果上奏皇上:所谓“监粮”,纯属子虚乌有。
乾隆皇帝大怒,在金銮殿召见文武百官,训斥:“朕平生最恨贪污,甘肃蒙蔽朕,虚假汇报甘肃水灾,贪赃枉法,营私舞弊,国法不容,朕当严惩这些社会蛀虫,以儆天下,查一个杀一个,查两个,杀两个,绝不宽宥。”
文武百官不敢言语。
乾隆皇帝说:“和珅。”
和珅回答说:“臣在。”
乾隆皇帝说:“现降你两级使用,等案情查清后,再听候处置。”
朝廷上下无人敢求情。
乾隆皇帝又说:“现在立即从牢狱中提出李侍尧,速来见朕。”
群臣面面相觑,不知乾隆皇帝是何用意。
和珅心里很清楚。乾隆皇帝提出李侍尧,目的就是让李侍尧戴罪立功,去查甘肃“监粮”案。李侍尧已是秋后待斩之人,让他去查这个案子,一定是铁面无私,没有任何怕处,没有任何牵连。只有把案子查清楚了,才能换来他的性命。因此李侍尧一定会竭尽全力去侦办此案。再说,李侍尧此人练达精明,想那陕甘二省的官员根本不是李侍尧的对手。
李侍尧见过乾隆皇帝,乾隆皇帝任命李侍尧代理陕甘总督,戴罪衔职办案。办好免死罪,办不好秋后问斩。
李侍尧感恩地说:“谢皇上不杀之恩,臣绝不负圣恩。”领命而去。
乾隆皇帝又命阿桂暂住兰州,督导李侍尧查办此案。
李侍尧的车子急速地向甘肃兰州奔驰而去,他要争取时间,不然就会有人销赃灭迹。
李侍尧到达兰州后。大街小巷粘贴满了他的布告,号召百姓检举揭发监粮事件,证据确凿者有奖,如有奸佞之徒伺机报复,寻衅闹事,杀无赦。
阿桂急令精锐清兵围住各州府县衙门,严把各地道路交通,城乡都有士兵巡逻站岗,总督府,布政使衙门口均有兵丁把守。
城墙上高高地挂着几个违令被斩首的人头,以此震慑顽固不化的抵抗分子。
整个兰州城阴深深的,充满了恐怖。
旬日,李侍尧查清此案。奏报:
总督勒尔谨以甘肃等省假冒旱灾为由,哄骗朝廷批准甘肃省收取所谓的“监粮”,即百姓可以缴纳豆麦,生员就可以应试入官或免试入官。实际上,甘肃根本无旱灾,勒尔谨王亶望和各州县所收取的“监粮”,实际上是折成银两,冒充以粮赈灾,暗地里却把银子装入自己的腰包。此次监粮案,甘肃全省官吏无不染指。
乾隆皇帝收到奏折,敕令:将王亶望立即正法,其子流放伊利;赐总督勒尔谨自尽。另外有五十六人被处斩,四十六人被发配。州县官吏,从轻处置。令李侍尧为陕甘总督,重建地方机构,和珅降两级留用。
没想到甘肃的一场“监粮”案,使李侍尧死而复生,重返官场。和珅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值得和珅暗自庆幸的是自己“幸免于难”,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当时甘肃“监粮”案,流传着一首民谣:
甘肃年年遭大旱,当官的轿子更好看。
撑开帘门看一看,里面全是贪污犯。
先杀头,后审判,保准没有冤假案。
没想到甘肃监粮案,使李侍尧重返官场,人生发生逆袭。
真是人生无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