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植到了和珅家中,桌上已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包括东北的那几只飞龙。
和珅介绍说:“曹大人,这种飞龙生长于长白山上,实乃罕见之飞禽,其味鲜美,请大人品尝。
曹文植说:“中堂大人不必客气,请。”
两个人你来我去,推杯换盏,不知不觉酒喝得有点高了,二人说的话就越来越投机,甚至称兄道弟起来。
和珅说:“曹大人,海升是阿桂的得意门生,是他一手提拔的,海升这次出了事,阿桂大人是不是向你施加过压力了?”
曹文植说:“和大人,绝无此事。”
和珅说:“曹大人,不可能吧。你不要有任何压力,如果真有这样的事,你就直说,不必有后顾之忧,我和珅给你顶着。”
曹文植说:“和大人。真的没有这回事。”
和珅端起酒杯,给曹文植敬了一杯酒,说:“曹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事关重大。”
曹文植一听,顿感不妙,这个和珅看来摆的是鸿门宴,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和珅不断地给曹文植敬酒,不断地启发他,让他说出,在他给海升妻子做尸检的时候,阿桂给他施加过压力,可是这个曹文植就是不识相,就是不承认有这种事。
和珅又说:“曹大人,我想不可能吧。就拿纪晓岚死检这件事,他验死不明,是故意为之,很有可能是受到了阿桂大人的指使,才作出那样的鉴定结果的。曹兄你就不一样了,你刚正不阿,坚持真理,不屈于阿桂大人的权力阻扰,力排众议,查出真相,使冤案得以昭雪,这是一种何等不畏权贵,坚持正义,刚正不阿的精神。如果我给皇上上奏了,皇上一定会对你大加褒奖。”
和珅为了得到曹文植的支持,已经开始称兄道弟,拉近两个人的关系,说的话也软中带硬,不断地给曹文植施加压力,甚至有点恐吓的意思了。
和珅采取的是既拉拢哄骗又恐吓许诺的策略,逼曹文植就范,可是曹文植就是不上和珅的当。
曹文植说:“阿桂大人在我办案的过程中,的确没有说过人情话,也没有给海升求情过,下官不能无中生有,冤枉好人。”
和珅又启发说:“老兄呢再好好想想,本中堂以为阿桂大人一定插手此事了。”和珅开始有点威胁曹文植的意思了。
他举起一杯酒,说:“来,干杯。”
曹文植也举起酒,与和珅对饮了一杯酒。
和珅重重地把酒杯放在桌上,说:“曹大人,皇上最喜欢敢做敢为,敢讲真话的人,喜欢那些刚正不阿的人,特别讨厌那些隐瞒事实,匿而不报的奸佞小人。皇上如果发现这种人,绝不会轻饶了他的。”
和珅逼曹文植不成,就搬出皇上来吓唬曹文植,可是曹文植生性耿直,不屈于权贵,敢作敢当,不诬陷任何一个好人,办事以事实为依据。他说:“我曹文植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做事问心无愧,天地可鉴。我不会去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胡编乱造,歪曲事实的去陷害一个好人 ,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和珅软硬兼施,最终没能使曹文植就范,曹文植守住了道德的底线,守住了自己的一世清白,他没有去栽赃阿桂大人。
和珅气恼不过,大骂曹文植不是好动心。他本想通过这件事好好打击一下阿桂,可是偏偏遇到了曹文植这样一个不识相的人,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一场,还倒搭了一桌山珍海味。
和珅还是不肯善罢甘休。他想,既然打狗棍已经举起来了,打不死狗我就不放下。
就在和珅苦思冥想,寻找阿桂插手这件案子的蛛丝马迹的时候,阿桂自己却送上门来了。和珅高兴地自言自语地说:“真是天助我也。”
海升杀死自己妻子的时候, 他的贵人阿桂还远在京城千里之外的黄河口工作。阿桂收到海升杀死自己妻子的消息后,大为震惊,一向为人正直的海升怎么会杀死自己的妻子。
阿桂不能接受海升杀死妻子的现实,海升是他一手提拔起来地,他了解海升的为人,他要为海升在皇上面前求情,请皇上宽大处理海升。
他写了一份奏章,替海升求情。写完奏章,他就急忙派人送往京城,呈给皇上。
阿桂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这份奏折,不但没有给海升带来好运,还把他自己也牵涉进去了。
他本想做一件好事,救救海升,可不但没有救出海升,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他不知道,在他没有写奏折之前,和珅就恨不得把他与这件事牵扯进去,现在倒好,请君入瓮,你自己倒钻了进来。
阿桂奏道:启禀皇上,我听说海升杀妻案后,寝食难安,心潮久久不能平静。杀妻瞒官,罪孽深重,应当严惩不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可是,杀人必有原因,我听说海升妻子泼悍无礼,海升杀妻实在是迫于无奈,失手造成的,属于失手杀人。我建议可以宽大处理海升,赦免死刑。请皇上明察。
皇帝收到奏章,不知如何是好。这是和珅却奏道:“启禀皇上,阿桂大人饱读诗书,位极人臣,不知杀妻瞒官,罪在不赦。阿桂所以上奏皇上,让皇帝赦免海升,其原因就是海升是他的门生,心存偏袒。阿桂大人心存袒护之心,朝政岂不乱了。请皇上严惩凶手,严咎阿桂,以正天下。”
乾隆皇帝听了和珅的话,颁旨:阿桂有意偏袒海升,罚俸两年。
和珅一听,内心凉凉的,心想:皇上总是向着阿桂。
再说曹文植向乾隆皇帝写了一份奏折,说自己的母亲年迈多病,需要人照顾,自己又年事已高,体力不支,身居刑部要职,难以胜任,请皇上恩准自己告老还乡。乾隆皇帝极尽挽留,可是曹文植去意已决,最后,准其引退。
赢了的人看似赢了,却又输了,若干年后,阿桂去世,乾隆禅位给嘉庆皇帝,和珅失去了自己的保护伞。
第一个出面参奏他的,正是当时被革职降为四品顶戴的刑部尚书胡季堂,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阿桂终究还是胜过了和珅,将其送上了断头台,这场博弈最终以和珅的死终结,阿桂大获全胜。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