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处理完里长拦截御驾的告状事宜,车队继续前行,一路向西。
当日,乾隆皇帝的车队抵达秋澜村,乾隆皇帝驻跸秋澜村行宫。
秋澜村行宫在易州境内,易州东南三十里,有个黄金台,相传是燕昭王为了求贤天下英才而筑造的。
乾隆皇帝在盛年西巡时,曾到过黄金台,当时年轻气盛,也和燕昭王一样,求贤若渴,并且登上当时的黄金台,有感而发,写下一首诗以志之。诗名叫《黄金台》,诗曰:
堪尚白驹意,黄金到处台。
拔茅茹以汇,市骨骏应来。
易水寻流渡,秋云为客开。
伊人题句后,谁复斗诗才。
现在乾隆皇帝已经八十二岁高龄,又经过此处,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自己当年求贤如渴的雄心壮志。
乾隆皇帝在龙泉关驻跸,休息一日,刑部就给乾隆皇帝御案上送来一宗案子,上奏称:山西农民韦驮保妻子汤氏,私藏毒药,想毒死自己的婆婆,结果事情败露,被抓获,但她拒不承认。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有一天,汤氏给自己婆婆做好饭,趁自己的婆婆不注意的时候,把毒药下在了碗里,想毒死自己的婆婆。结果被自己的婆婆发现了,婆婆没有把毒药喝下去,就把儿媳妇告到了知县那儿。
知县在大堂之上,审问汤氏,毒药是从哪儿弄来的,她为何要毒死自己的婆婆?汤氏说,毒药是她的父亲给她的,是她的父亲要她毒死自己的婆婆。
知县问汤氏,她的父亲为什么要她毒死自己的婆婆,汤氏沉默不语,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知县不解,为什么汤氏的父亲要毒死自己女儿的婆婆,自己的亲家?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他的作案目的是什么,搞不清楚,审理不明白,就把案子移交给上一级刑部,请求刑部审理此案。
现在真巧赶上乾隆皇帝西巡至此,朝中大员随行,刑部就把案子又呈给乾隆皇帝。
乾隆皇帝接到案子,就找来和珅,问:“和爱卿,此案曲折不明,案中有案,依你之见,此案的关键在何处?”
和珅说:“此案的关键在汤氏身上,要审问清楚她的作案动机和她的作案目的是什么?”
乾隆皇帝说:“刑部也曾用刑拷问过她,可她一口咬定,毒药是她父亲给她的,毒死她的婆婆也是她的父亲指使的。”
和珅说:“她的父亲为什么要她毒死她的婆婆,她的作案目的是什么?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如果审理清楚这个作案目的,案子就迎刃而解了,作案目的自然就大白于天下。”
乾隆皇帝说:“既然如此,你亲自去出面审理一下这个案子。”
和珅说:“嗻。”
和珅就叫人把那个汤氏带上来,他看那个妇人唯唯诺诺,一脸恐惧之相,就猜出八九分,这个案子另有主谋,她不是这个案子的主谋,主谋一定在她的背后神操作她。
和珅先没有说话,而是眼睛死死地盯住她的脸,盯得那个妇人不寒而栗。接着他突然开口问:“你为何要诬告你父亲,从实招来,不然别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汤氏说:“大人,我冤枉啊,我没有诬告我父亲。毒药确实是我父亲给我的,他要我毒死我的婆婆,说我的婆婆恶毒,虐待我,他于心不忍。”
和珅说:“你一派胡言,你的父亲既然知道你婆婆虐待你,他为什么不来找你的婆婆论理,而要毒死你婆婆。他这样做,难道不知道犯法吗,难道不知道是在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吗,难道他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往虎口上推吗?你还快快如实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汤氏一看和珅的架势,就有点害怕,可是她还想孤注一掷,还想抵赖一番,就开始大哭起来,说:“请大人明察,我确实是被冤枉的,毒药是我父亲给我的,是他要我毒死我婆婆。”
和珅突然拿起惊堂木,重重地一拍,说:“大胆刁妇,竟敢在相爷面前撒泼耍赖,来人,给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汤氏一看和珅要动真格的,就急忙趴在地上,开始大喊大哭,边哭边说:“请大人饶命,奴家真的是冤枉。”
和珅示意两边衙役,暂时不要动手。
和珅说:“只要你如实招来,你父亲为什么要毒死你的婆婆,你就可以免受皮肉之苦,甚至可以说免去你的罪行。”
汤氏答不出来,仍然是低头不语。
和珅突然语气缓和了下来说:“你诬告你亲生父亲,其中必有隐情。你不说,本相爷也清清楚楚,本相爷让你从实招来,是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是让你能够自己拯救自己。”
和珅看见汤氏对他的话似有所动,就乘势追击说:“你丈夫是如何胁迫你诬陷你父亲的?”
和珅的这一句话,一下子戳到了汤氏的痛处,她“哇”的一声又开始大哭起来。
和珅一看,时机一到,就说:“既然你说不出你父亲毒死你婆婆的理由,你一定是受人胁迫,才诬陷你父亲的。毒死你婆婆也是受人教唆和胁迫,而能够逼迫你这样做的人,只有你丈夫韦驮保。其他人是不可能胁迫你做这种事的,你也是不会做的。”
汤氏见和珅说出了实情,心想再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和必要了,也隐瞒不住了,便一股脑儿地说出了自己谋害婆婆的动机、目的和经过。
汤氏说:“毒药确实不是我父亲给我的,而是我的丈夫给我的,他让我毒死我婆婆,再诬陷说是我父亲毒死的婆婆,嫁祸于父亲。”
和珅接着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害死两个老人,他们和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两个老人可是你们的亲人啊!”
汤氏说:“此事奴家真的不知道。这些都是我的丈夫韦驮保让我干的,如果我不干,他就要杀死我。”
和珅马上派人抓来了汤氏的丈夫韦驮保,说:“韦驮保,你还不快快从实招来,你为什么要胁迫你的婆姨毒死你的母亲,还要嫁祸给你的老丈人。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做的这些事,天理难容,国法难容!”
韦驮保一看事情败露了,可是心又不甘,还想做一次垂死挣扎,就说:“大人,我冤枉了。我真的没有想毒死自己的母亲,也没有想诬陷自己的岳父,更没有胁迫自己的婆姨去毒死自己的母亲。”
和珅大喝一声:“大胆刁民,你还敢狡辩,现在事实摆在面前,铁证如山,你还不从实招来!你这个丧尽天良的逆子,你和你母亲发生了多大的矛盾,值得你去毒死她,而且又假借你的婆姨之手去诬陷自己的岳父。死到临头,你还有何话要说?你说你为何这么恨两个老人,两个老人究竟做了什么错事,使你这样怨恨,若说不出来,必处你以凌迟。”
和珅想,指使婆姨杀自己的母亲,又诬陷自己的岳父,像这样的恶魔,必须单刀直入,方才能逼他说出实话来。
韦驮保在和珅的强烈攻势下,终于投降缴械了,他说出了自己胁迫婆姨毒死自己的母亲,诬陷岳父的缘由。
原来二位老人,本该是亲家,却瞒着儿女,做出不轨之事,被庄人取笑。韦驮保不堪忍受庄人的取笑,故憎恨两位老人,就心生杀机,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和珅终于把案子审理清楚了。乾隆皇帝听了和珅的汇报,非常高兴,着实表扬了和珅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