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晚上和王家宝睡在一个炕头,王家宝就兴致勃勃地给刘墉讲他们邓州的新鲜事。
王家宝给刘墉讲了庞振坤“我是天子”的故事,接着又给刘墉讲了另一个关于王家宝戏弄汤似慈的故事。
汤似慈要过五十大寿,他想从庞振坤那儿讨一幅墨宝。所以他就命衙役去告诉庞振坤,给他写一幅祝寿的对联,再写一个大大的“寿”字。
大家都以为庞振坤对汤似慈恨得咬牙切齿,一定不会给他写。谁知,出乎大家的意料,当衙役说出知府汤似慈要求庞振坤给他写对联和寿字时,庞振坤不但不拒绝,还爽快地满口答应了。
并且当下就拿过笔墨纸砚,铺纸研墨,泼墨挥毫,给汤似慈写了一副对联和一个大大的“寿”字,递给衙役,让他带回去交给汤似慈知府。
衙役拿着从庞振坤那里求得的墨宝,兴冲冲地回去给知府大人汤似慈交差。
汤似慈看着衙役给他带回来的庞振坤墨宝,高兴得合不拢嘴,就把保存起来,只等他五十岁大寿那天,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
汤似慈五十岁生日大寿那天,他在家里大摆筵席,宴请客人。他请来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有他的各级下属官吏以及亲朋好友。大家吃着美味佳肴,喝着琼浆玉液,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把整个生日宴会推向了高潮。
此时,汤似慈站起来说:“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今天是我五十大寿的日子,感谢各位光临寒舍,为我祝寿,大家的到来使我的寒舍蓬荜生辉,本官倍感荣幸。现在,为了给我的大寿助兴,我讨得一幅墨宝,请各位给评论指正一下。”
汤似慈就是想通过对联来炫耀自己是一个有文虎的人,是一个有深厚文化积淀的人,是一个才华横溢,博学多才的人。
众人听说有人专门为汤似慈五十岁大寿写了对联,大家都想一睹为快,就催促汤似慈快把对联和“寿”字拿出来,让大家一饱眼福。
汤似慈在大家地催促下,小心翼翼地拿出了庞振坤为他五十岁大寿写的对联和“寿”字,放在案子上,徐徐地展开。大家都围拢过来,争先恐后地围观这副对联。
看完后,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一片叫好声,都对这副对联赞叹不绝,说写得太好了,字也写得漂亮,说那字是颜体字,显得富贵,正符合汤知府五十大寿的喜庆。
汤知府在大家的一片叫好声中,也显得喜不自胜,眯着眼睛笑个不停。
正当大家赞不绝口那字写得好,那对联也写得好的时候,一个不识相的客人说出了一句话,使在场的客人顿时哑口无言,不知所措,尴尬至极。
那个客人指着“寿”字说:“这个‘寿’字少了一点,是个无点寿。”
这个人一提醒,众客人再仔细看,果然发现这个“寿”字没有一“点”,是个无“点”寿,无“点”寿,就是没“寿”的意思。
汤似慈气得大发雷霆,他一把卷起这个“寿”字,抟成一团,狠狠地给扔了。此时又有一个人把“寿”字拾起来说:“大人,这个‘寿’字不能扔,扔了它就是短命了。”
汤知府一听,就更加生气了。他又令人把那副对联打开看,衙役立刻打开了那副对联。
上联是:似者像也,像虎像豹像豺狼,不像州主。
下联是:慈者爱也,爱金爱银爱财宝,不爱黎民。
这副上下联的前两个字连起来就是“似慈”二字。这副对联把汤知府的丑恶嘴脸刻画的淋漓尽致,把汤似慈骂了个狗血喷头。
刘墉听完王家宝讲的故事,说:“你们都说那个汤知府是贪官,你们有证据吗,你们不能凭空诬蔑好人?”
王家宝和刘墉睡在一个炕上,炕上铺着稻草,稻草上面铺着大席。王家宝靠着刘墉睡着,两个人彻夜交谈,越说越兴奋。
王家宝说:“老哥,不瞒你说。我还真知道一点儿这方面的事情。”
王家宝说到兴奋处,不由得坐起来,给刘墉说:“我在城里卖伞的时候,有人就给我说过,为了应付上面的检查,城里粮库里的粮袋里,有一半粮袋里装的是土渣,其实城里的粮库早已经空了。”
刘墉一听,大吃一惊,一骨碌坐了起来,说:“小弟,你没有真凭实据,这可不能胡说八道,这可是诬陷罪。”
王家宝说:“大哥,你放心,我绝不是胡说八道,我一小民,能有几个脑袋,岂敢胡说八道。我的这些话是一个在县衙里当差的好朋友给我说的。”
刘墉“哦”了一声,说:“你给我细细说说,我听听。”
王家宝说:“过去有个大官叫尹壮图,听说为人正直,专替老百姓说话。听说他对皇上上奏说,各省钱库粮库都是空的。皇上不相信,就让他到处去查。哪知贪官和珅派了他的亲信成庆跟着尹壮图,限制他的行动,设置障碍,阻止他检查。”
“和珅除了派成庆监控尹庄图,还派人到各省去,通知各省官员对粮库钱库做假。各省的官员接到和珅的命令,就向老百姓借钱借粮。借去后,把政府钱库粮库装得满满的,应付上面的加查,糊弄上面来的大官。”
“等那个尹壮图来的时候,府库里满是银子和粮食,尹壮图什么也没有检查出来。虽然尹壮图知道有人作了手脚,可是有成庆护着这些贪官污吏,尹壮图也只能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无可奈何。”
“当然,老哥,不满你说,尹壮图虽然没有到我们郑州来,可是邓州的知府都是和珅的门生,他们是一丘之貉,串通一气的。他们也害怕尹壮图来郑州查府库,害怕尹壮图查出问题了不好交差,就像我们老百姓借银子,有多少借多少。当然,也有一些人家,家里确实没有银子,可是,不管你有没有,你不借,他们就把你拉进黑名单。”
“借了银子的人,明年的地丁银就可以免一些,没有借的,明年的地丁银就增加一些。于是各家各户的银子都被政府借去了,他们把借去的银子集中起来,铸成像库中府银那样的重量和成色,应付上面的检查。听说他们借我们的银子,铸造成的府银都送到直隶去了。”
刘墉一听惊诧不已,郑州铸造的库银都已运往直隶了,他能不吃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