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绕着大弯子,就是想通过委婉的语言告诉马嘎尔尼,要他拜见乾隆皇帝时,行三跪九叩之大礼。
中国人说话一般都是委婉地说出自己的意见和想法,而英国人却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谈话艺术,他们行事直来直去,说什么就直接说,不需要再做任何铺垫。
和珅说:“我们中国有句古语叫‘入乡随俗’,特使担负着英国国王的使命及你们臣民的美意前来我们国家,我们对此表示热烈的欢迎。我大清帝国上下为此感动。但是,一个国家的礼仪制度,一旦约定俗成,就很难改变的。如若改变,反而不为人接受。”
“我大清帝国皇上在接见外国使者乃至外国国王时,外国使者和国王都要行三跪九叩之大礼,这已经成了定例。当然,让特使一下子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可能有点不适应,确实有点为难特使。”
“因此,我事先就告诉了征瑞,让大人事先做好思想准备工作,提前练习,不知道特使你现在练习的如何了?对这礼节是否娴熟了?”
马嘎尔尼说:“和大人,我代表我们的国王和臣民对你们的热情欢迎表示感谢。我们尊重贵国的风俗习惯,也非常尊重贵国的皇上陛下。”
“但是我们英国和那些附属国家不一样。我们不是来归顺和臣服的。我本人是钦使,不是贡使,我们是来商谈有关事宜的,不是来归顺和臣服大清帝国的。”
“因此,请和大人告诉皇上陛下,如果让我按照贵国的礼节,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去拜见皇上陛下,实恕本人不能答应。我一国使者肩负国王的使命,应该与贵国是平等的,我怎么能改变国王的命令而行附属国的跪拜大礼。请和大人谅解。”
和珅听完马嘎尔尼的话,内心大惊,但仍然面带微笑的说:“难道特使这几日没有练习跪拜大礼?”
马嘎尔尼说:“本特使曾给贵国递交过一份备忘录,不知道贵国对这份备忘录有何看法?”
和珅一听马嘎尔尼的话,心下就明白了,马嘎尔尼特使递交给皇上的备忘录,一定是征瑞私自藏匿起来,不敢呈给皇上看。
和珅虽然心里有气,可是仍然不露声色的说:“我大清帝国皇上的万寿节大典,乃是我大清朝全体臣民的幸事。所行之礼,并非一般臣民平时的叩拜君臣之礼,这个大礼是对皇上本人的寿诞的庆贺与祝福。”
“这种礼节并不存在国与国之间的臣服和归顺关系,这是特使本人对我大清帝国皇上的尊敬和崇拜。这是中国祝寿的一种礼节。”
马嘎尔尼说:“和大人,在下如果是以个人身份到贵国来参加皇上陛下寿诞的,我可以对皇上陛下行三跪九叩大礼也无妨。”
“但本人今天是作为英国特使前来和贵国商谈事情的,我代表的是我们的国家,也代表着我们的国王。对于行三跪九叩的这个礼节我实恕不能执行。”
和珅看来一下子说服不了马嘎尔尼,就不得不转移话题。
和珅从自己的袖筒里拿出一个做工精细考究,晶莹剔透的玉石烟斗,呈给马嘎尔尼,说:“特使大人,我们两个人只顾说话了,我还忘了,我给特使大人带来了一件礼品。”
“这是一件玉石做的烟斗,听说贵国好吸烟斗,礼物虽然不太贵重,但代表了我及我们国民对特使及贵国国民的一份崇敬和友好之情。请特使笑纳。”
马嘎尔尼接过和珅递过来的玉石烟斗,把玩了一下,说:“和大人,这个烟斗确漂亮精致,实乃巧夺天工之物。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马嘎尔尼知道和珅是通过送礼物,有意缓和两个人之间的紧张气氛,营造一下友好和祥和的谈话气氛。
马嘎尔尼说:“和大人,听说阁下也很喜欢吸烟。不知道您喜欢不喜欢吸我们的西洋烟?”
和珅说:“谢谢特使,你对我倒是很了解的。我确实喜欢吸烟,可是西洋烟我还真没有吸过。”
马嘎尔尼从身上掏出一盒西洋烟,他抽出一根雪茄,递给和珅,说:“和大人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妨可以品尝一下我们的西洋雪茄烟。”
和珅接过马嘎尔尼递过来的雪茄烟,看了看,用手捏了捏,又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放进嘴里。
坐在和珅旁边的斯当东站起身来,掏出火柴。抽出一根,在火柴盒上轻轻一擦,火柴就着火了。
斯当东给和珅点上雪茄,和珅学着马嘎尔尼大大地吸了几口,然后把含在嘴里的烟吞云吐雾的吐出来,雪茄烟的烟雾在和珅的头顶绕了几圈后,然后飘飘袅袅地升到空中去了。
和珅感觉到口中有一种淡淡地香味,不由得说:“好烟,好烟。”
马嘎尔尼说:“和大人如果喜欢,我就给和大人送两箱。以后再来贵国的时候,再给和大人带些。”
和珅说:“多谢了。特使。真是好烟。不过,特使大人,你得把点烟的火柴也给我送一些吗?”
马嘎尔尼说:“这个请和大人放心,我们会给你送一箱火柴的,你足够用了。”
和珅笑着说:“特使,贵国吸雪茄烟的这个动作,我马上就学会了,而且非常喜欢贵国的这种烟。不过,我想,特使你可能一下子不能适应我们的吸烟方式,甚至可能一下子也学不会的。”
马嘎尔尼说:“和大人说的非常正确,你们的这种吸烟方式,我们真的不太适应,我们需要一段时间慢慢学习和掌握。所以,我非常钦佩和大人。能用如此娴熟的运用烟斗吸烟,真令人羡慕不已。”
和珅和马嘎尔尼的初次见面,就这样结束了。无论是文化还是其他方面,两国还存在着很大的差异,还需要不断的沟通和交流。
和珅从马嘎尔尼下榻的地方出来,就直奔皇宫而来,他要把他和马嘎尔尼的谈话汇报给乾隆皇帝,听听他的意见和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