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马嘎尔尼,已经到了暮秋将尽的季节,北京城里一改往日的炎热,天气开始变得凉快起来,秋天不经意间就要过去。
西北风开始肆无忌惮都刮起来,偶尔,它携带着漫天的黄沙,遮天蔽日的压过来,把整个北京城裹得严严实实的。
即使不刮风的日子,晴朗的天气,太阳也被一层薄薄的灰黄沙尘遮挡着,显不出它的灿烂光彩。
街道两旁的槐树上,叶子都已枯干,灰中带黄,大风吹来,纷纷飘落下来,西北风裹挟着到处乱飞。
北京城墙根下的小草,也失去了青翠的颜色,变得枯黄,一副无精打采,病恹恹的样子。
栅栏上,墙头上的丝瓜秧、爬山虎,都已干枯,零零星星的吊着几片枯黄叶子,孤零零地在风中飘动,大风吹来,啪啪作响。
寒冷的冬天马上就要到来。
虽然外面的天气开始逐渐冷起来,可是和珅的心里却是春意盎然。
最近一段日子,和珅好事连连。他被乾隆皇帝任命为教习庶吉士,兼管太医院及御膳房事务。更让他高兴的是,他嫁出去的干女儿纳兰,带着干女婿刘宝杞又回到了府上。
干女婿刘宝杞已经做了直隶知府,他显得比以前更加白净,更加潇洒和干练。
刘宝杞首先到哥哥呼什图那里,拜见哥哥。呼什图看见做了知府的弟弟,越加懂事知礼,非常高兴,忙问长问短,嘘寒问暖,亲热得了不得。
弟媳纳兰更是高兴无比,她调侃呼什图说:“怎么,大管家只顾和自己的亲弟弟说话,就不认识我了?”
呼什图说:“我怎么能不认识大小姐呢,你是我弟弟的媳妇,我的弟媳,和相爷的干女儿,我岂敢能把你忘了。只是见了弟弟,一时高兴,慢待了大小姐,还请大小姐多担待一下。”
纳兰也不再跟他计较了,她还急着去见她的干爹和珅呢。这么长时间没见干爹和珅,都快把她想死了。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她还等着在干爹面前撒娇撒泼,要干爹滋润一下呢。
纳兰问呼什图:“我干爹他在哪儿呢?”
呼什图说:“我估计相爷在姨太太卿怜那儿。”
纳兰心中突然泛起微微的醋意,可是瞬间又消失了。想想自己平时有刘宝杞照顾滋润,心里也就平衡了许多。
纳兰对呼什图笑了笑,作了个鬼脸,走了。呼什图也不由得想起来过去的那个炎炎烈日的午后,他和卿怜,纳兰的那段美好幸福的时光。
他们彼此过得都是那么的快乐、幸福,愉悦。
呼什图望着蹦蹦跳跳远去找和相爷的弟媳,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不可名状的醋意,一丝嫉妒,一丝无名的怨气。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和纳兰有瓜葛,可纳兰现在又是自己的弟媳,更主要的她是相爷的干女儿,相爷还疼着她哩。
纳兰走出没有多远,刘宝杞望着纳兰离去的背影,又叮嘱纳兰说:“纳兰,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纳兰头也不回地说:“知道了。记着了。你别烦我了。”
看着纳兰急匆匆地去找干爹和珅的样子,刘宝杞倒没有什么,而呼什图心里却不是一种滋味。
呼什图问弟弟刘宝杞:“你又有什么事求相爷办?”
刘宝杞说:“是常鬼头的事,你知道吧,他过去找过你,你不记得他了吗?”
呼什图说:“常鬼头,我记得他,他又有什么事了?”
刘宝杞说:“他现在又被革职了,在家闲待着。这次听书纳兰进京要来看她的干爹,常鬼头就再三恳求我们替他在相爷面前美言几句,运作一下,希望能够官复原职。”
呼什图“哦”了一声,他知道,只要纳兰在她干爹和珅那儿一运动,和珅高兴了,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这种事情交给纳兰去办,十拿九稳不成问题。纳兰是谁,纳兰过去可是干爹和珅的心头肉。和相爷的心头肉,能办不成吗?
纳兰迫不及待来找干爹和珅。
既然呼什图说在卿怜那儿,纳兰就直奔和珅府上的藏账楼。
纳兰来到藏账楼,见楼里的账本堆积如山,比原来增加了许多,里面管账的婢女也比过去多,有纳兰过去认识的,也有新来的,纳兰不认识的。
纳兰一边和过去熟悉的婢女们打招呼,一边左顾右盼地在婢女群里了急切地寻找她的干爹和珅。
纳兰没有寻找到和珅,却把卿怜给找着了。
两个姐妹一见面,喜不自胜,分外亲热。卿怜拉着纳兰的手,说:“几年不见,你吃的是什么,长得越白净漂亮了。”
纳兰说:“也没有吃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也没有喝什么琼浆玉液,反倒是吃的刘家的粗茶淡饭,把自己给养活的白白胖胖的了。”
卿怜说:“那说明刘家的饭菜可口。你看,你生了娃儿后,反比过去更水灵,更迷人了,青春永驻了,吃了什么驻颜养颜的药了?”
纳兰说:“好姐妹,如果有什么好的驻颜养颜药,我还能不告诉你,让你也吃一些,让你也青春永驻。”
卿怜笑着说:“你说的倒也是,好姐妹应该是‘苟富贵,勿相忘’。”
卿怜说罢,又低声俯首于纳兰的耳旁,说:“是不是刘知府吃了春药,把你这个小妖精滋润成狐狸精了。”
纳兰说:“你还是过去那样不正经,看来是把你留在藏账楼,见不到男人,憋坏了。”
卿怜笑而不语。两人来到一间小屋,关起门来,说起悄悄私房话来。
卿怜说:“纳兰,我可羡慕你啦。你现在嫁给了刘宝杞,有人疼你爱你,精心呵护你。可我呢,和大人高兴了,来几回。不高兴了,一月半载不来一回,你知道我心里又多苦。我也是个女人,我也渴望被男人疼爱,我也渴望被男人精心呵护,可是有谁能疼我爱我呢,有谁能精心呵护我呢?”
卿怜突然说得泪眼婆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