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陆柏握着他的手,他的脸上却全是天一的血。
“真希望,小九能……爱上我,一辈子记住我……可惜,我……始终没做到……”天一的目光渐渐涣散,陆柏几乎哭不出声音来,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好朋友生命在他手中不断地流失。
“你会如愿以偿,你会如愿以偿的,我答应你,一定让她爱上你,一辈子都记住你好不好?”
天一一笑,陆柏,我更希望,你们都幸福。
他死死地握住陆柏的手,想要说一句祝福的话,嘴巴一张,血水全部涌上来,堵住他所有的话,天一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心跳停止,生命永远停止。
“天一,天一,醒一醒,醒一醒……”
“阿柏,他死了。”楚凛拥住陆柏,穆凉突然跳起来,越过林景生,一把压住后面昏迷想要起来的特种兵,一拳下去,打断了他的肋骨,夺走他的枪械,指着他的脑袋,“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为什么要陆柏的命?”
楚凛悔恨不已,天色太黑,他的枪法不准,没有一枪毙命,所以敌人有了可趁之机,造成天一惨死,为什么他没有穆凉的枪法,如果和穆凉一样,一枪毙命,天一就不会死了。
陆柏脑袋尖锐地胀痛着,天一的尸体,渐渐冰冷,硬。
“说,你们老板是谁?”
天一的死,激怒了这几名少年,穆凉眼泪未干,下手特别狠,他和天一的感情虽不如天一和陆柏深厚,一直也当天一是很好的朋友。
他们本来有机会救天一的。
“说!”那名特种兵也是硬气,一句不吭,突然,突兀的电话铃声响了,看着来电,陆柏倏然拿过枪械,对着他肩膀开了一枪,近距离开枪,鲜血几乎喷射出来。
林景生最冷静,“不管你的老板是谁,告诉他,陆柏死了,否则,死的就是你!”
楚凛按了接听键,穆凉的枪口指着他的脑袋。
玉米田里,一片沉静。
陆柏的枪口,愤怒地戳到他的伤口里,那名特种兵惨叫一声,“相大人,任务完成,可我们……只剩下我活着,他们都死了,我中了一枪。”
众人,“……”
相大人?
“陆柏死了?”
“是的,死了,一会我就拍照片给你。”
“嗯,做得好,你知道怎么处理。”
“是!”特种兵挂了电话,“我也是听命行事。”
穆凉面无表情,对着他的脑袋,一枪爆头。
陆柏仿佛傻了一样,坐在玉米地里。
“为什么?”
陆咏为什么要杀他?
楚凛,穆凉和林景生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意外的答案,陆咏派人来杀陆柏,并且做得这么不留情面,完全不合逻辑。 林景生说,“先不要想这些,陆咏追杀一个人,必死无疑,暂时我们都没有能力对抗,幸好,让他以为阿柏死了,阿柏可以借着天一的身份活着,天亮之前,我们要伪造成阿柏死亡的消息,这难度非常大,需要有警局的人来配合……”
“失踪……”陆柏说,“弄成失踪,全部弄成失踪。”
楚凛说,“为何?”
“我妈会受不了。”陆柏说,“我也要让陆咏一直提心吊胆!”
他们把特种兵们所有的尸体,都搬运上车,推到悬崖边,在悬崖边制造了车祸现场,陆柏一刀割开自己的皮肤,悬崖下,悬崖上,到处是陆柏的血迹,这里海浪大,可以冲走尸体,加大他们搜寻的难度,他们把天一的尸体偷偷地带到有个安静的地方火化了。
C国流行落叶归根的土葬办法,火葬比较少,若不是不得已的情况下,一直都是土葬。
陆柏一身是血,伤口已经被林景生缝合,脸色惨白如纸,天马上就要亮了,几人在天亮前带着天一的骨灰离开,林景生先回了府邸,接着一起到了楚凛家。
楚歌不在家,全是楚凛地盘,几人帮陆柏易了容,这是利雅得苏家明的一种最先进的易容术,非常完美,足以以假乱真,再加上天一和陆柏的身形原本就很相似,易了容,陆柏把头给剪了,天一是时下最普通的士兵常见的寸头,林景生把一瓶药给他,“喝了它。”
“这是什么东西?”穆凉问。
林景生说,“也是苏家明的,这瓶药可以保护你的声带,然后把变声带套在牙齿里,利用天一的声带进行仪器调整,这套装备目前没有那么完美,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这是一套为了间谍服务的系统,能够完美地伪装一个人,从头到尾,除了身形,其他的一切都能做得非常完美,陆柏喝了药,套上了变声仪器,一个很小的电子仪器,套在最里面的牙齿里,就像牙套,感觉并不是特别明显,打开蓝牙,通过天一留下的语言来调整陆柏的声带,他出声后经过变声带调整,出来就是天一的声音。
林景生也是第一次用这套装备,花了给一个多小时,总算搞定,陆柏的牙齿因为仪器的缘故出了血,非常敏感,感觉很难受。
“过几天就正常了,第一次难免的,太完美了,反正你若不说你是陆柏,我不会知道你是陆柏。”楚凛说,“应该能骗过天朗将军,阿柏,不管你多恨,心里多煎熬,这是天一临死前的心愿,你不能让天朗将军知道他已经死了,他的病情已经在恶化,没有几个月的生命,我们都不希望天一唯一的长辈死不瞑目,等一切结束了,我们再彻查这件事,一定会有结果的,你不要着急。”
陆柏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几乎深陷到掌心里。
他恨!
一场无缘无故的杀戮。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我妈,就让我妈以为我失踪了,否则,骗不过陆咏,他是一个老狐狸,老谋深算,如果我妈不够伤心,一定骗不过他。”他只能暂时对不起妈妈了。
楚凛点头,“你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
陆柏艰难地回了天一将军家,这个家特别陌生,天朗将军住院,他花了很长时间来熟悉这个家的环境,他和天一当朋友时,只来过一次,并不是特别熟悉家里,幸好,家里没有菲佣,只有父子两人,天一的房间里,他看到天一为小九写的情书,一封还没写完的情书。
他心情苦涩至极。
天一临死前,有两大心愿,一是不能让天朗将军死不瞑目,二是遗憾小九没有爱上他,不能记住他一辈子。
“她会爱上你,她会记住你一辈子的。”
他摸着自己的脸,镜子里是天一陌生的脸,他觉得陌生,又熟悉,天一是那么温和和恬静的人,镜子里的少年,却有一双愤怒又骇人的眼瞳。
他要代替天一活下去。
在天朗将军去世前,他要代替天一,活下来。
陆咏!
为什么?
陆柏去医院时,已是中午,他在门口看到匆匆离开医院的玲姨,一声妈差点喊出口,最后却变成了一声惊讶的,“玲姨,你要去哪儿,这么匆忙?”
“天一,你来得正好,去陪你爸爸吧。”玲姨匆匆离开,陆柏垂下眼眸,带着一份沉痛,他的妈妈都认不出他,改头换面后,妈妈都认不得他,最重要的人就站在他面前,却认不出来。
妈,对不起,这段时间,要让你伤心了。
陆柏收拾好心情,推开病房的门,天朗将军看着报纸,微笑地看着他,“来了?怎么了?”
“没什么事。”他把饭菜放在桌子上,不知道该如何和天朗将军相处,一声爸哽咽的咽喉里,他从小到大就没喊过一声爸爸。
天朗将军追求妈妈,追求得很真诚,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或许他们会成为一对,他们会组成一个新家庭,他和天一会成为兄弟。
谁知道,妈妈没同意,这么多年,天朗将军也一直坚持着。
陆柏知道,妈妈拒绝天朗将军,除了他妈妈的缘故,还有他。
他排斥一个新男人进入他的家庭,代替他的英雄爸爸,成为他的新爸爸,所以他排斥这一切,也耽误了他们的幸福,天一……
“天一,孩子,你今天怎么了?”
“爸,我没事,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等着化疗,养着呗,爸爸已经有心理准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
“您别说了。”
“怎么敬称都跑出来了。”
儿子太反常,天朗将军不得不疑惑,陆柏说,“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我,可能是昨天太累了。”
他失血过多,又一夜没睡,精神不怎么好。
“那你回去休息,医院有护工照顾我,一时也没什么事情。”
“玲姨刚刚为什么匆匆走了?”
“警局来电话,说陆柏出事了,我看她就匆匆走了。”天朗将军说,“希望陆柏没事,你玲姨刚刚脸色都白了,要不,你去看一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去帮一把,陆柏这孩子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行,我知道了,爸,那你好好休息。”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