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迫切地想让小九越来越喜欢天一,越来越爱天一,就像天一的遗愿,小九爱上他,记住他一辈子,他的一辈子,不应该被遗忘。
渐渐的,他现一件事。
陆小九越来越安静了,她变得很恬静,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在一旁呆,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仿佛关上了一扇和世界沟通的大门。原本明亮,活泼的少女渐渐地变得少言寡语,恬静温和,她身上那些菱角,在短短的一个月内,被磨得不见踪影。
不止是他现了,欧阳曼莎有一天突然问他,“天一,你有没有觉得小九最近越来越安静了,好像没脾气似的,看着有点悚。”
她还是习惯那个哭笑放肆,桀骜不驯的小九。
陆柏一天天看着她在改变,心里的折磨,煎熬,比起姚芳还要大,他想尽了所有的办法,让她变得开朗,事与愿违,她还是一天天,变得消沉了。
她越沉迷于练枪,格斗,原本就很出色的枪法和格斗,更上一层楼。
他甚至已经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动她。
她封闭了自己的感情。
陆柏摩挲着这三枚紫贝,她一直珍藏着,每天摩擦,紫贝在月光下,散出淡淡的光芒,陆柏心想,倘若她用一枚紫贝,她会许什么愿?
陆咏和姚芳都知道,陆柏每天都从藤蔓梯子爬窗来看陆小九,因为陆小九的情况越来越糟糕,甚至有了抑郁症的倾向,陆咏和姚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管,他们信任小九,也信任天一。
姚芳只想陆小九的情况能快点好起来。
“天一,怎么办,医生说小九有轻微的抑郁症,现在临床表现还不算太糟糕,可若继续放任下去,她的情况就会恶化,抑郁症会加重,她病了,怎么办?”姚芳头疼欲裂,伤心又心疼,六神无主。
她从来没想过,抑郁症这种病会落在陆小九身上。
她从小那么开朗。
“阿姨,我会陪着她的。”陆柏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她,一起度过这段时间。”
原本想要着手调查陆咏,爸妈当年的事情,因为陆小九的抑郁症暂时搁置,陆柏上网查阅了很多有关于抑郁症的资料,也模糊地知道,为什么她会患了抑郁症。
她是典型的情感诱因。
姚芳喃喃自语,“陆柏活着就好了,陆柏要是活着就好了,他若活着,小九就有救了。”
陆柏轻轻地闭上眼睛,陆咏在一旁握紧了拳头。
他杀了自己的儿子,难道就这么让自己的女儿也毁了吗?
他的一双儿女……
“小九,你一个人天天打沙包也没什么意思,我陪你练吧。”陆柏说。
陆小九说,“我想一个人练。”
她抑郁症初期,主要表现为脱离人群,不爱说话,食欲下降,无法入睡,总是呆,偶尔会有狂躁症,思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一个人练习太没意思了,我陪你。”陆柏说了。
“我说了,不用人陪!”陆小九怒吼一声。
陆柏比谁都坚持,“我坚持!”
坚持的结果就是,陆小九把陆柏给揍了一顿,他的格斗和陆小九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的,不到五分钟就被陆小九按着打,鼻青脸肿的。
陆小九狂躁的情况下,力气非常大,陆柏简直欲哭无泪。
楚凛和穆凉等人看到他的状况,纷纷无情地嘲笑他。
穆凉说,“让你多花一点时间学一些格斗技巧你就是不听,C国的女人都有英雄情结,崇尚武力,一个没有武力值的男人在C国是没有前途的。”
林景生,“哈哈哈哈,让我先笑会儿,阿柏,你一定要小心一点,免得小九把你的假脸给打破了。”
陆柏,“……”
一群没人性的。
虽然每天都会被陆小九揍得体无完肤,陆柏依然坚持,每天都陪着陆小九练,不让她一个人单独在一起超过二十分钟,晚上又哄着她睡觉,把她的安眠药换成了维生素,学了几安眠曲,他想尽办法陪伴陆小九治疗,可陆小九一点都不配合,唯独运动上,她还算配合。
这一点,已经很难得,陆柏就抓着陆小九喜欢练枪格斗,天天找她练习。
他会经常送陆小九礼物。
黄色的郁金香,一些小的工艺品。
漂亮的口红,有时候是一双跑鞋,还送过一双高跟鞋,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源源不断地送到陆小九手上,每一次都让她惊喜。
那种疼她,宠她的感觉,她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感受过,哪怕是陆柏。
她甚至习惯了期待,天一送她的礼物,每一次拆开包裹时,她总在猜想,今天天一又送了什么。
“天一,你的身手最近退步了,枪法也退步了。”陆小九说,她原本以为,天一是让着她的,没想到一连两个礼拜都被她吊打。
这淤青,一块没下去呢,一块又上来了。
看着挺凄惨的。
就是一人肉沙包。
他为何还乐此不彼?
“我让着你的。”陆柏只能这么解释,“小九,你知道你是抑郁症初期吧。”
“白痴医生,净是胡扯,我没病。”她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自己有病。
“医生说,这个阶段很重要,你需要人陪伴,需要家人的鼓励,陪伴你走出这一段伤痛,否则,你的病情加重,你……”陆柏咬牙,“抑郁症严重了,会有厌世的心态,会有自杀的倾向,至今没有药物能够很好地治疗抑郁症,小九,想想那些你爱的人,你失去了陆柏,你还有其他人。”
陆小九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带着拳击套的手,无意识地摩擦,不愿意说话,她对这个世界失望,对这个社会失望,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小白。
“你失去了陆柏,你连父母都不要了吗?”陆柏问。
陆小九一愣,陆柏握住她的手,“我呢?你也没有一点点眷恋吗?”
陆小九看着他急切地眼睛,有些困惑,“天一,你的眼睛和小白长得真像,我过去一直都没现。”
陆柏,“……”
他倏然别开了头,胸膛闷疼,陆小九那惊喜的语气,就像是一朵干枯的花朵,突然又遇上了春天。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想思念陆柏一样,思念我吗?”陆柏问。
训练室突然安静下来,陆小九看着他的眼睛,“会。”
陆柏一笑,“那为了我,别被抑郁症打败,好不好?我们一起来面对,走出悲伤,你欠我一个灿烂的笑容。”
一个小时后。
陆柏怒,“你能不能打轻一点!”
感觉牙齿都要被打掉了。
真是狠!
陆小九耸耸肩,“天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耐打了?”
“老子是让着你。”
“谁让你让着我了?我不需要,你用全力,再来一次。”
陆柏已经精疲力尽,最伤自尊的是每次他已经拼尽全力,依然碰不到小九的一根手指头,每次都被小九按着打,还要仰着脖子说我让着你。
还有比这更悲催的吗?
“不行,我累死了。”陆柏气喘吁吁,白旗投降。
陆小九说,“你格斗退不了,枪法也退步了。”
“最近我要陪我爸爸,又要看着你,还要看着玲姨,我哪有时间练,这一天不练就退步一天,很正常。”
陆小九疑惑,“是吗?”
可为什么,基本反应都忘了。
这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陆小九只能解释,或许真是因为他太忙,荒废了两个月,所以才会退步,陆小九说,“那你加紧练习,不然你连小白都打不过呢。”
陆柏,“……”
为何打不过,总是要拿他来当比较,他就那么弱不禁风吗?
这种治疗效果见效非常良好,陆小九在一天激烈的运动后,又有陆柏的口琴辅助,睡眠质量渐渐良好,虽然沉默寡言,却不像陆柏刚死的那段时间,总是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不爱说话,也不想和任何人沟通,躲在自己世界里疗伤,完全不如另外一个人的真心陪伴。
陆小九的心情渐渐好转,这种转变非常的慢,姚芳却能看出不一样来,心里十分高兴,并且和陆咏说,“当初选天一,果然选对了。”
陆咏对这段时间陆柏的表现非常满意,却不知道,那是他的儿子。
天朗将军第三次化疗,陆柏守在一旁,玲姨看着他满脸淤青,轻声说,“天一,你回家休息吧,你爸爸看到你这模样,也想让你多休息的。”
“没事,我等爸爸化疗出来,玲姨,你回家休息吧。”
“回家空荡荡的,一个人待着,心里也闷,不如在医院。”玲姨轻声说。
“那我陪你去中饭吧。”陆柏说,“化疗还要一段时间,你也饿了吧。”
“好。”玲姨微笑。
陆柏带玲姨去附近的餐厅吃饭,玲姨问,“最近学习怎么样?”
“挺好的。”陆柏说。
其实,挺糟糕的,天一和陆柏专业不一样,对陆柏而言,天一的课程十分枯燥,除了基础课一样,专业课真是一头雾水,听着就想睡觉。
玲姨说,“你天天陪着我们,还要陪小九治疗,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