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张思洋早出晚归,把我家当成了旅店。
而我,则成了她的应招男郎。
有时她半夜喝多了回来,还得伺候她。
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今年34岁,比狼还狼,比虎还虎。
尤其喝多了以后,更不消停。
折磨得我都想离家出走了……
赶了个周末,我提前约好了大头、刘立凯、宁蕾,又带上了唐大脑袋他俩,去潘家园逛了小半天。
最后,我淘弄了一对儿元代釉里红小碗,品相完美。
刘立凯端着碗,眼泪都快下来了。
感叹道:“真像!”
往出走的时候,又在一家店里花了两万大洋,淘了大瓶子。
这次刘立凯也有些懵。
他说这叫釉里红凤穿牡丹纹玉壶春瓶,如果是真的,价值起码在2000万左右。
管他真假,能达到目的就行。
下午,我请大伙在潘家园附近吃饭。
席间说,这次如果能卖出去好价格,必须给大伙分红。
大头和唐大脑袋、老疙瘩都明白我什么意思,这是要补偿刘立凯和宁蕾,毕竟两个人在汜水镇跟着我遭了不少罪。
很明显,他俩当玩笑听了。
当天,东西就被大头拿走了,我不想再和韩总打交道,让他再找一家拍卖行。
韩总是个聪明人,接下来要洗的这笔钱太敏感,还是不要再和他们有瓜葛的好。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
柳荫街39号院里,葡萄叶日渐宽大,桂花树和海棠郁郁葱葱。
五月中旬,古玩界一声炸雷。
某拍卖行的春季拍卖会上,两只元代釉里红小碗,拍出了二百万。
一只釉里红凤穿牡丹纹玉壶春瓶,拍出了2600万的天价。
当天晚上。
我就接到了刘立凯和黄胖子的电话,大伙都很开心。
很意外,临睡前,竟然接到了周疯子的电话。
张思洋还没回来,我刚刚洗完澡。
五月份的京城不冷不热,我没开空调,穿着睡衣推开卧室的窗,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首先,周疯子感谢了上次京城之行我的盛情款待,随后又说到七哥那边慈善基金会手续已经全了……
这话里话外已经很明显了,我明白他的意思。
说完那些,他话锋一转:“哎,这段时间太累了……”
我说:“生意是忙不完的,也得多注意休息,毕竟您是这么多兄弟的主心骨……”
他说:“是呀,多休息,想法是好的,可明天又要去省城开会。”
我静静听着。
这位周大董事长,绝对没有这个闲心,和自己没话找话聊家常。
“省里领导一直在劝,想让东北集团总部搬到雪城……”
“以前呢,我就想干些事实,从不去想那些没用的名头!可不知不觉,区里、市里、省里已经挂了一堆身份,好些事情不好拒绝……”
“想想也不是坏事,有时候吧,人需要一个社会身份,不能怕被曝光,因为越躲着藏着,反而越让人关注……”
“瞧我,喝点儿酒就刹不住车!”
他爽朗地笑了起来,“行嘞,啥时候见面再喝,挂了!”
我又客气了几句,这才挂电话。
拿着手机,靠着漆成红色的什锦窗,点了根烟。
周疯子这通电话,看似只是寒暄,都是废话,可却传递了两个意思:
一、东北慈善基金会已经成立,自己可以捐款了!
二、劝自己该有个身份了。
半夜,张妖精回来了。
这次她没喝多,高跟鞋乱飞,脱了一地衣服就往浴室走,嘴里还骂着某位领导色眯眯一双小眼睛挺大个肚子……
她淋着浴,我靠在门框上,把周疯子的电话说了一遍。
她闭着眼睛洗头,白花花的泡沫顺着身子往下淌。
“奇怪,周大董事长咋这么关心你呢?”
我笑道:“我帅呗,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美得你!”她依旧闭着眼,“这话再明显不过了,我还一直想说呢!”
我点了根烟,“你说!”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可绝对不是正道来的……”
我冷下了脸,“不会说话你就别说!”
她闭着眼睛也看不到我的脸色,还在继续:“就算你们用古董洗干净了钱,也需要个正式的身份,现在不正好是个机会嘛!”
其实我已经想明白了,却还在装傻。
“啥机会呀?”
她睁开了眼睛,“少和我装,过来搓背!”
我拉开坐便间的门,把半截烟弹进了坐便里,“我发现你越来越不客气了,是不是把我当搓澡工了?”
用澡巾轻轻搓着她光滑细腻的后背。
她说:“明天我带你去买些衣服,瞅你衣柜里那些东西,一点儿品味没有……”
我说你不忙了?
她说再忙也得忙活你呀!
说完,转身就开始扒我的睡衣,又把我给忙活了……
第二天。
她果然没出去,吃完早饭,拉着我去了王府井百货大楼。
逛完了王府井,两个人又去了贵友大厦、西单和国贸,还有刚刚开业的东方新天地。
整整逛了一天,我是真佩服。
你说她怎么就不累呢?
昨晚她在上面的时候,还耍赖说腰疼累得慌,怎么逛起街来就像铁打的一样?
腰不疼了?
她给我买了十几套衣服、鞋,还有几款奢侈品的手包。
春夏秋冬,全了。
其中有几套纯中式的套装,非常古典,我很喜欢。
我特别不好意思,给她买了副金镯子,48克,样式简单,古朴大气。
看得出来,她非常开心,戴上以后左看右看都看不够。
其实那些衣服比镯子贵了好多倍。
节目很快就播出了。
当天晚上,全家人都坐在背头电视前看。
电视里,我穿着一身白色绸缎的中式套装,黑色千层底布鞋,坐在客厅的官帽椅上侃侃而谈。
一旁的字幕里,显示我的名头是,着名收藏家:武爱国。
这是我第一次在大众前露面,而且还是上电视,录制的时候特别遭罪。
万万没想到,我特么不晕血,竟然晕镜头!
幸好大头的关系够硬,换个人的话,这位漂亮的女主持人肯定气跑了。
走的时候,唐大脑袋笑呵呵地给她和摄影师,录音师几个人都塞了个大红包,鼓鼓囊囊。
央视的影响力和收视率就是牛,节目刚播完,我的电话就没停。
先是大老张,他开心地都结巴起来,说没想到我小子竟然发了财,絮絮叨叨地说既然改了行,可一定好好做。
又说虽然他不懂古董,可知道这个行业水深骗子多,千万别上当……
很快,电话被李玉兰抢了过去,先是恭喜我,随后又说在上海学习的情况,还说想承包个地脚更好大一些的饭店,就做日式的铁板烧。
我说要干就干高端的,一定做成雪城最贵的饭店,要让普通人忘而止步,只有这样才能赚到钱……
我知道这么干的话,她手里的钱肯定不够。
于是说自己决定再投资一百万,一定装修成最豪华的铁板烧。
小静说,她的处女作已经投稿给《收获》了,也不知道行不行,我安慰她一定行,千万别气馁。
不等放下手机,黄胖子、陈院长、大头、刘立凯……都来了电话。
最后一个接的,竟然是远在广州的陈忠华师父和师娘。
不止是他们。
第二天,我去给大老张夫妻俩汇钱,就连胡同里平时从不打招呼的邻居,看到我都含笑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