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伽宁起了个大早,身穿素服,坐在正堂里,听着李承策和李承与说话。李承谦坐着缩头乌龟,只在一旁喝茶,减少着存在感。
李承策频频地瞥向门口,心思显然不在谈话上。
大家都坐在这里是因为昨日赵雁茴说,今日一早李佳萱就会到国公府。
李伽宁看着只觉得好笑。
这个五叔是个行伍之人,瞧着面容黑黑的。偏生长得一张娃娃脸,看着嫩,唇角自然上翘的弧度,让人以为他在笑。
李伽宁原本以为,带兵之人必然是有肃杀之气的。可是这五叔气势确实很威严,可每当看见小辈,就笑着哄着。这几日相处下来,别说李伽宁了,连李佳言都喜欢这个五叔。
此时只能看见五叔的脖子都要抻断了,眼睛就差长在院子里了,李伽宁便知道,这五叔心里对这个长女究竟有多喜欢。
沉湘走进来,对着所有人行礼后,禀报:“大小姐,四小姐到了,已经进了二门。”
李承策听见这话,立刻起身,走向门外。被赵雁茴一把拉住,“夫君别着急,你要是出去迎萱儿,她又要板着脸教训人了。”
李承策听见这话,立刻坐回椅子上,板着脸,装起威严的样子。只是眼神仍然望着门外。
李伽宁真的有些好奇这个四妹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竟然能将堂堂的抚远将军吓成这样。
一身孝衣的女子走进来。脸上没有任何笑容,眼神低垂,身上的孝衣被她整理得一丝褶皱都没有。踩进来的步子好像是丈量过得一样。
进入正厅,眼神没有乱瞥,而是身形优雅地屈着双膝,将手抬起,与肩齐平,缓缓滑落,双手交叠,“佳萱拜见大伯,父亲,七叔,母亲,大姐姐。一路风尘,未经洗礼便来拜见,实为失礼之处,望各位海涵。”
赵雁茴赶紧起身,走到李佳萱的身边,“我儿一路辛苦了。”
李佳萱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理会赵雁茴。
李伽宁有些好奇,不解地看着李佳萱。
赵雁茴尴尬地看向李承谦,“大伯。”
李承谦这时也是一头雾水,“啊?”
秦姨娘见状,明白几分,悄声提醒,“爷,快让四小姐起身啊。”
李承谦大梦初醒般,赶紧说道:“侄女快快免礼。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快坐快坐。”
李佳萱这才将手放下,“多谢大伯关心。佳萱不觉辛苦,未给祖母上香守灵,是佳萱的不是。请大伯恕罪。”
说着径直跪下,行全大礼。
李承谦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直接起身,有些不知所措。
李承策求救似的看着李承谦,使眼色使得眼睛都要抽筋了,后者一脸菜色,“侄女不必如此,快快起身。”
李佳萱这才再次起身。
赵雁茴看着李佳萱眼圈慢慢地发红,李伽宁走上前去,伸出手想要拉李佳萱的手,李佳萱却直接向后退了一步。
李伽宁的手留在空中,有些尴尬,随后讪讪地将手放下。
赵雁茴生怕这一举动伤了李伽宁的自尊,于是说道:“宁儿,你别见怪,萱儿她……”
“五婶婶,没事的,妹妹与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面了,生分些也是正常的。过些日子熟稔了,也就好了。”李伽宁怕赵雁茴多想,便打断了赵雁茴的话。
李佳萱见状,皱着眉说道:“大姐姐此番实属无状,我母亲算是大姐姐的长辈,打断长辈的话,实在不应该,请大姐姐向我母亲赔礼。”
赵雁茴属实没有想到李佳萱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她怎么会不知道李伽宁打断她是因为怕她多想。她自然接受李伽宁的好意,可是此时李佳萱将这番话说出来,便成了李伽宁言行无状,倒成了李伽宁的不是。
赵雁茴刚想要说话,李伽宁便对着赵雁茴行礼,“刚刚是宁儿无状,打断了婶婶的话,请婶婶不要介怀。”
赵雁茴赶紧将李伽宁扶起,“宁儿,我知道你的意思,哎,这是真的……”赵雁茴真的是无地自容。
李伽宁趁机靠近赵雁茴低声说道:“五婶婶无妨,以后我们再慢慢教妹妹这些人情世故。”
赵雁茴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李伽宁和赵雁茴说话的时候,李佳萱就一直站在一边,眼眸低垂。
李伽宁想要笑,又觉得李佳萱很可怜,心生怜惜。
若不是李承策夫妇二人带兵远离女儿,何至于李佳萱养成这样的古板性子。
李伽宁开口对赵雁茴说道?:“五婶婶,五叔已经被圣上下旨夺情,不需要为祖母丁忧守孝三年。所以在祖母出殡后,您和五叔就会回到驻军之地。可是四妹妹还要在国公府住很长时间,所以我将妹妹安排在离我稍微近一些的静水居里。您看这样安排可好?”
“你安排的,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按照你说的办。”赵雁茴开心地看着李伽宁。
李伽宁吩咐沉湘,“带四小姐去静水居好生安顿。”
沉湘刚要说什么,李佳萱便皱着眉头说:“大姐姐,按理我应该先去拜祭祖母。”
李伽宁笑着说:“妹妹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洗漱一下,再让沉湘带你去拜祭祖母。如何?”
李佳萱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最终点点头,然后再次行礼,“佳萱告退。”
等到李佳萱的身影彻底不见了,李承谦才松了一口气,“我的天爷,我说老五啊,你这丫头实在是太厉害了啊?我还真没见过比她还严肃的小姑娘了。”
李承策哭笑不得,“大哥,别说你了,连我和你弟妹,都经常被你这侄女教训。”
李承与含着笑看向李伽宁,“五哥这姑娘养得好。”
李承策听到这话,尴尬地挠挠头“呵呵”地笑了两声。
李承策没明白李承与的意思,李伽宁可是看得明白。他哪里是对李承策说这话,他分明在取笑她。
瞥了李承与一眼,李伽宁继续跟赵雁茴说话。
李承策心有余悸,“哎,知礼是真的知礼,就是太知礼了。一板一眼的,失了姑娘家的活泼。我也是怕萱儿这样的性子,将来不受夫君和婆家的喜欢呀。”
赵雁茴连忙点点头,“我就是怕这样。”
李伽宁安慰地拉起赵雁茴的手说道,“慢慢来嘛,妹妹的年纪还小,婆家的事情也不急。这些事情我可以慢慢地教她,婶婶不必忧心。”
听见李伽宁的话,李承与抬头将目光移向她,她将来会受婆家的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