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一愣,笑道:“张老板,我就是缺钱,才找你们得嘛。”
我举手摸了下额头,透过指缝和马军对视一眼,随即放下手来:“老刘啊,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这一千多平的场子,就是拿到银行去贷款,那也随时随地都几百万,而且利息最低,找我们,你不仅要支付高额的利息不说,还只有一百万,咋地,你就这么着急啊?”
老刘再次愣住,明显的我语气地带着怀疑,他无奈地叹口气道:“张总,我这么给你说,这个场子呢,不是我的,是我大哥的,但我大哥去世好几年了,产权证一直拽在我嫂子手里,呵呵,她不答应,我也拿不出来啊。”
“你这场子,都长草了,一个小崽儿都没有,我晕,那两条狼狗都好像几天没吃肉了,你说,你有这个必要再这么折腾吗?”
看着老刘身上的地摊货,黄胶鞋,我就一阵心酸,好心地劝慰了一句。
谁知我这句话刚完,李琦就开口了:“这样,老刘,你去把产权证过户到你手里,一百万,我们给你,但要拿产权证抵押。”
我和马军双眼一亮,没有说话。
“……”老刘当时就急了,跺着脚:“我侄儿不是说的不要抵押物么?怎么还要我产权证了?再说那也不是我的,咋能说拿就拿?”
“呵呵,老刘,你看你不理解我们的规矩。”李琦当时就答话了:“这样啊,你看,你有抵押,每个月就是三分利息,每个月就是三万利息,但你没抵押,一个月就是一毛的利息,一毛的利息是多少,你可能没有算过,那我告诉你,是十万,呵呵,十万,一年你不还,你这场子,自己就黄了。”
老刘目光呆滞,胡茬子跳动,清瘦的脸庞上,尽显不满:“我侄儿说了,没有抵押,是五分,在我这儿,咋就涨了一半。”
“咳咳……”李琦似乎准备很充分,当机拿出一份资料,手指点在上面说:“老刘,我们公司刚开始,资金不多,你看看,我们的协议上都有,由于公司刚开业,需要招募业务员和压缩资金,保证公司运营,同时降低风险,超过一百万含一百万的,都算一毛的月利。”
“怎么会这样?”老刘拿着协议,满脸的惊诧,随即看着坐在角落的棒棒,问道:“棒棒,你可得棒棒叔啊,叔家里的情况你知道,要是每月十万利息,我还不了啊,这个场子是我大哥的心血,我不能就此放任不管啊。”
棒棒看了看李琦,现李琦的眼神特别的凌厉,他的胸口好像堵得慌,淡淡地说了一句:“叔,我就是个打工的,能不能行都是公司领导说了算,屋里有点闷,我出去抽根烟。”
他刚一走,张哲豪转了转眼珠子,碰了一下胖墩手臂。
“诶,干啥啊?”胖墩正听得井井有味,虽然他不知道为啥李琦那么眉飞色舞地在表达什么,但这被人打扰,他就有点烦躁。
“走,出去抽根烟。”张哲豪说了就起身。
“你去吧,我不去。”胖墩拄着脑袋,像是个爱学习的小学生,支起耳朵。
“哎呀,我草,大哥啊,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啊?”张哲豪哀叹一声,抓起他的膀子就往外拖。
几人走后,李琦上前,拿出一支烟递了过去,并且还亲热地给老刘点上:“老刘啊,看在棒棒面子上,你给五分也行,毕竟都认识,但我们公司也不大,资金本来就不多,你实在要贷款,就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啥条件啊?”
“呵呵,就是在协议书上,加上一条,如果时期到了,未能按时还款,就用这个厂区抵押,并且,你还要把产权证拿过来复印一份,加上你大嫂的签字画押,还有你写的责任书。”
老刘拿着协议,嘴上叼着香烟,沉默了起码五秒钟,才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这样吧,我回去和大嫂商量商量。”
“行,你商量吧。”
老刘本就不是本地人,和他哥在这里干了大半辈子,估计也就攒下这么一个场子了,如果真的没有了厂区,那他和嫂子以及侄子的生活都成困难。
出厂的时候,我们特意看了一眼周围的设施,虽然这里算是比较偏远,但不远处竖着横杆,啥垂钓区、乡间菜、山庄,最少也有十几家,并且来的时候,我们都遇到过很多来这里游玩儿的车辆。
“说说,你咋想的?”我拉过李琦,一脸的郑重。
李琦笑道:“龙哥,你没看见啊,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机会啊,不管老刘能不能还款,我们都能赚钱,嘿嘿,我倒希望他不赚钱,厂区转让给我们,我们直接整一个娱乐山庄,我来的时候就看了,这边的地势很好,环境也好,再整个地下赌场,***,就是市里来抓,我们都有时间撤离,那还不日进斗金啊?”
“你看看,龙哥,他们那些小店,都没啥竞争力,我相信,要是按照我的设计来规划,绝对你赚钱。”
“军哥,你说,怎么样?”
李琦很是兴奋,抓着协议书,指着周围那些山庄饭店唾沫星子横飞,似乎有股指点江山的气势。
我低着头抽着烟,一言不,良久,我说:“明天,就和他签协议,厂区就不要了,利息还是五分,这生意,咱们做了。”
“你操作,明天我就去找钱。”
说完,我扔掉烟头,提前上车。
“军哥,龙哥这是咋了?”一见我的态度,刚刚还热情膨胀的李琦,瞬间没了精神,委屈地看着马军。
马军叹息一声:“李琦,都是外地人来挣点生活,没有必要那么整,何况目前我们都挺好,按照小龙说的办吧。”
“我这是错了吗?”,马军走后,李琦呆愣在原地,手上的协议书随着清风,飞舞。
回去的路上,没有人说话,因为坐在我车上的是张哲豪和胖墩,看我一直沉着脸,他俩也就不敢说话。
不知怎么的,看见老刘那消瘦的脸庞,黄胶鞋,瘦骨嶙峋的身板,我就不是滋味。
如果我可以,如果我有苏长胜一半有钱,我宁愿给他一百万,让他延续他大哥的梦想,继承他大哥的心血,照顾他嫂子的未来。
农民,其实是最可爱的,勤奋朴实,永远带着憨厚的笑容。
这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怜怜悯,而是一个同样来自农村的孩子的感慨。
“胖墩,你还是处男啊?”眼见车上气氛有点沉默,我率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恩啊。”胖墩坐在后座,双腿紧紧地夹住,双手放在大腿中央,像是一个羞涩的十五岁小女孩儿。
“呵呵,棒棒带你们去大保健了?”
“恩,但我没做,他和小豪……”
“诶,诶,胖墩,哥,我叫你别说了成么?”
张哲豪一听,猛地蹿起,捂着胖墩的嘴巴,胖墩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呵呵。”我笑了笑,说:“你们才来,肯定有些东西没接触过,但我跟你们说一句,你们要记在心里,棒棒的生活方式和你们不同,玩儿可以一起玩儿,但不能接触的,千万别碰,要是让我知道了,直接赶回老家。”
“恩,哥,我知道。”
“大锅,我就想耍朋友,其他的,没兴趣。”
“吃饭也没兴趣?”张哲豪揶揄道。
“滚犊子,你不吃饭啊。”
一路上,打打闹闹回到了公司。
随着棒棒招进来的几个小伙子,我们公司的团队空前强大起来,加上李琦,一共十几号人。
但资金仍然是一个较大的问题。
这种事情,他们都不会,也没能力,只有我出马。
他们或许会猜测,我有可能找苏长胜借钱,也有可能找苏妹儿借钱,但绝对不会去找炮哥借钱。
但,我今天偏偏去找炮哥借钱了。
昨天想去都没去成,今天,我空手,直接去了炮哥的办公室。
“炮哥,借我点钱。”我直入主题,这句话直接将正在看文件的炮哥雷得不轻。
“呵呵,咋地,不够用了?”炮哥将眼光移向我,没有问为什么,而是问:“那你说说,你缺钱,为什么是找我,而不是找苏老板,呵呵,苏老板,可比我有钱啊。”
苏长胜那天在办公室的话依然回荡在耳边,我组织着语言轻笑道:“你不我大哥么,呵呵,再说了,我喜欢他女儿,不想让她看不起啊。”
“哈哈……”炮哥哈哈大笑,坐在椅子上摇了摇身体问道:“需要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