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谁对离开侯府这事最为上心的,非江氏莫属。
一会吆喝着让陈嬷嬷将三房的东西,只要是他们带过来的一根线也别给侯府留下;一会安排着尔容带着一堆下人赶紧把南街的院子打扫出来。
那紧锣密鼓安排事情的样子,颇有了几分当初在苏州做当家主母的气概。
其实江氏这一年多来在京中也确实压抑,本来便因着自己出身就生怕被人小瞧了去。
再加上老夫人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更是对所有人都小心翼翼。
再加上那两个不省心的妯娌,更让她觉得这世家里的龌龊,刚让她在侯府连自己院子都出得极少。
如今好不容易在老夫人面前硬气了一会,把家给分了,还能搬到自己院子里,江氏别提有多开心了。
连一家人马上要去那偏远小县的阴霾,也暂时忘怀了。
沈乐菱虽然只有雅涵一人,但因本就准备好了要离开,东西倒是不多。
于是在一片下人的繁忙之中,只见她坐在窗前手中端起一杯茶盏,掀开茶盖却不急着喝,只是用茶盖轻轻拨动着茶水。
一双眼眸染上轻愁,紧紧地看着窗外下人们有条不紊的忙活,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文贞和裴先生早就到了前院,商量着接下来的事宜,沈慕渊也厚着脸皮跟了过去。
自己如今已经不打算走仕途了,但这家里还是得担当起来的。
再不济,打探完爹爹和裴先生的打算后,他还可以给妹妹传传话啊!
不得不说,沈慕渊对自己目前在家中的定位还是极其清晰的。
......
三房里叮叮咚咚的收拾着,这动静自然也传到了其它院子里。
沈文元自将分家的事情敲定后,怕那些衙役们传出什么不好听的,特地让身边的沈大带他们去酒楼好好吃上一顿。
而他自己,或许多少也觉得有些愧对沈文贞一家吧,垂头丧气地走进了玉姨娘的院子。
玉姨娘得知和三房分家后,先是诧异,其次喜悦之情便爬上了心头,这沈乐菱终于走了。
玉姨娘对沈乐菱这个五小姐的感观十分复杂,一开始她主动帮她治疗身子,让她成功怀有身孕,她不是不感激的。但她有了身孕之后,自然要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可偏偏自己刚动了的心思,五小姐便猜到了自己所想,甚至还提醒自己如何嫁祸大少爷。
但后来玉姨娘也想明白了,那孩子本就生不下来,沈乐菱那样蹿是自己怕是就是想让自己和大少爷结下大仇。
但那时显然已经晚了。
原本她也有些想过,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给当枪使了,一定要找个办法好好治治她。
但这时,沈慕青出事了。
关键是以玉姨娘的直觉,这事怕是与五小姐脱不了干系。
想到五小姐的心机和手段,玉姨娘这才歇了心思,只打算过段时间再去找五小姐求和,以后好井水不犯河水。
却没有想到,今日从宁国侯口中,居然能听到这么个好消息。
见沈文元眉心紧皱,于是小声的宽慰了几句,又倚在他怀里调笑起来,不一会沈文元便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之间......
沈乐语听着外面的吵动,忙让身边的丫鬟去打探一下情况。
“三小姐、小姐,是三太太那边正在收拾东西,说是...说是家都已经分了,早日搬走也是安了大家伙的心。”
小丫鬟打探完情况后,赶紧回来禀告,但声音却越来越小。
沈乐语一下子从软塌上站了起来,“什么!家已经分了?这是什么意思?”
沈乐萱则细声细气地问道:“分家,老夫人和大伯可知道这事?”
小丫鬟道:“自然都是知道的,听说刚刚衙门来记录的人还是侯爷亲自去请过来的呢!”
“搬出去?那他们还要出京吗?”
“应该是要的吧。”小丫鬟有些不确定地道:“三老爷说了,哪怕就在京城多待一天,也绝不在这侯府里待了。”
沈乐语张大了嘴巴,今日上午被三房的,两兄妹狠狠教训了一顿后,听到沈文贞被贬的消息,乐得合不拢嘴。
打算堵在门口等那两兄妹回来的时候,自己好生去看看他们的笑话。
可自己站在门口半晌,也没看到人,最后还是一个婆子过来,这才知晓这两兄妹已经从侧门回来了。
后来听说二人已经去了慈安堂,沈乐语十分不爽,小嘴噘得高高的。
但是她再大的胆子,也知道这些时日最好还是别去惹老夫人和大伯父的为妙,因此一直让人关注着慈安堂和三房的动静。
听到江氏面带欣喜地离开,她还心存疑虑,等三房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便彻底坐不住了。
可沈乐语眼珠子一转,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哼,想必是我那三叔在外胡乱得罪人,老夫人和大伯父见势不对就将他们给......”
“阿语!”坐在一旁的沈乐萱沉着脸,对满屋子的丫鬟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沈乐语听了沈乐萱的话,并不以为意,这三房都不是侯府的人了,自己作为侯府的嫡小姐,有什么不能说得!
等下人都退下后,沈乐萱才道:“阿语,这些话你要实在想说,咱们姐妹俩关起门来私下说便可,你莫要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些乱七八糟的。”
沈乐语皱眉不乐意道:“那些人都是我二房的下人,难道还会将我们的事说出去不成?”
说完沈乐语自己都觉得白痴,这府中人多眼杂,谁又知道谁是谁的人呢!
但又拉不下面子跟沈乐萱道歉,只能梗着脖子道:“就算他们说出去了又如何,到时三房的人怕是都在那流放的路上了!”
沈乐语这流放一词用得极好,去墨岩城那么个地方上任,对她们这些京中贵女来说和流放没有任何区别。
沈乐萱道:“就算三叔不在了,但大伯父还在啊,你刚刚那话,简直就是在指着大伯父的鼻子在骂!”
沈乐语一怔,她没这个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