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十三岁的少女从侯府走出,她长得十分清秀,皮肤白皙,眉毛弯弯,唇角含笑,还有着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眸。
百姓们在看清了这少女之后,也不由得疑惑起来,她刚刚说什么,这侯府的大小姐怎么了?
许是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众人的脖子都比刚刚又伸长了几分。
沈慕青的事毕竟是内宅之事,又涉及到了三皇子,加之这几日京中到处抓人,草木皆兵的,别说是普通百姓了,就是那消息不太灵通的官宦之家也少有知晓的。
老夫人一听沈乐菱提起沈慕青,也不敢装晕了。
生怕这丫头口无遮拦说出了些乱七八糟的话来,立即睁开眼睛,从丫鬟怀里起身,死死地瞪着盈盈走来的沈乐菱。
“五丫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这句话老夫人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说出来的,其中威胁的意味十分浓烈。
沈乐菱此时也没什么好怕老夫人这只纸老虎了,轻轻睨了她一眼,随即笑盈盈地上前扶住老夫人的胳膊,一副孝顺至极了的模样。
只听她用略带惊喜声音道:“咦,老夫人这么快就醒过了?阿菱就知道老夫人身子向来极好,刚刚想来是累了吧!”
底下看热闹的人不知是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但到底因为老夫人的身份,没人敢直接说明老夫人刚刚是在装晕,只是人们嘴角的那抹嘲笑却都十分清晰。
老夫人老脸一红,顾不得让护卫将人群那不长眼的给逮出来,也还没来得及嫌恶地甩开沈乐菱的手。
便听见沈乐菱又凑近了几分,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老夫人可要想好了,若是今日不让我们一家人好好离开,那阿菱可就要将大姐姐的事说出来了。想来比起爹爹不孝的事,大伙更关心大姐姐这类的风流韵事~”
老夫人咬紧后槽牙,“你敢?”
“您敢我就敢!”沈乐菱直视着老夫人的双眼,丝毫没有退让。
老夫人见她这破罐子破摔的气势,心中不由得打鼓,小声道:“这事抖出去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你还未及笄......”
沈乐菱看着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一向在三房面前端足了架子,甚至总是用鼻孔看他们三房的老夫人,此刻即使脸都被气得发抖了,还得低声与自己说话,心中畅快极了。
她面上依旧绽放着笑容,但声音却像从冰窖中发出来的一般,“老夫人,您要试试吗?”
老夫人话被打断了,有些不悦地眯了眯眼,但沈乐菱完全没理会她眼中的冰凉和寒意,而是又凑近了些,几乎是贴着老夫人耳边说了一句:“拿整个侯府一试?您敢吗?”
老夫人猛地转头盯着她那双认真的眼睛,后退一步,扶在小丫鬟身上的手还在颤抖,看着沈乐菱面上依旧和善而天真的笑容,内心突然有些发凉。
她真的,真的敢!
老夫人脸色白得吓人,“走!你们走!”
护卫们一听老夫人的吩咐,原本将沈文贞等人包成的半圆,也都松开了。
沈慕渊也将马嬷嬷放开了,马嬷嬷手脚麻利地跑回了老夫人身边。
沈文贞和江氏都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让人继续装车之际。
沈乐菱又高声道:“爹爹,娘亲,虽然老夫人是相信我们,但既然都已经在府门口了,还是将事情说开了好,免得日后大家误会,您说呢!”
不等三房的人表达,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便都纷纷开始叫好了,还是这侯府的小姐明白他们,这看了白天戏了,谁不希望能看到结局。
沈文贞不懂女儿为何这么一说,但出于对女儿的相信,并没有开口反驳。
而一旁的江氏瞬间明白了过来,立刻道:“陈嬷嬷,将咱们入府和出府的账册都拿出来。”
陈嬷嬷直接拿出了一个小匣子,江氏当众打开,里面有六本册子。
江氏朗声道:“老夫人,这是前年我们进府时带的册子,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当时我们一家人带进府的物品,这些是这一年多来我们三房用我的嫁妆银子添置东西的册子,这个是今日我们清点物品的册子……”
江氏将账册一一介绍完之后道:“进府的册子我在苏州已经府中的库房都各留了一份,老夫人若是有疑问,尽管拿出来对照便行;至于这一年多来添置的东西,这册子上都写明了购买时间、铺子甚至掌柜的姓名和手印,也都是做不得假的,如若老夫人还有疑问,我们可以一一去这些铺子询问!”
“最后今日带出府的东西就这么多了,老夫人也可以现场一一核对,看到底妾身有没有觊觎这侯府的一针一线,一草一木!”
江氏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带了情绪,“老夫人,您看是您亲自来查还是妾身让人在这给念呢!”
看热闹的人们声音都小了下来,就等着这沈夫人大声念出来,让大伙听个明白。
老夫人此时根本就不想理会这些破事,只恨恨地看了一眼江氏,对一旁的马嬷嬷道:“我们走!”
站在她身前的沈乐菱,转身笑了笑,一字一句地道:“老夫人,有些事还是今日说清楚好一些,毕竟日后大家麻烦,您说是吗?”
老夫人只感觉气血翻涌,差点吐出一口淤血来,看着沈乐菱一脸真诚的模样,恨不得直接上去撕烂这张俊俏的小脸。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觉,这丫头居然是个如此阴狠的东西!
“老夫人,阿菱的耐心有限哦!”沈乐菱见老夫人只顾着像要吃人一般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再次提醒道。
老夫人大口喘了几下粗气,用最生硬的语气道:“马嬷嬷,你留下陪着五小姐好好清点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