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贞一怔,还没来得及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便听宝贝女儿也道:“大哥说得有理,爹爹,我们岂有让您一个人去上任的道理!”
沈文贞努努嘴,想说,这上任本就他一个人就行了。
儿女又开始争论起谁陪自己去北边,一时之间自己倒显得有些多余了。
正巧安排完事情的江氏走了进来,看着从未红过脸的儿女争得面红耳赤,步子都轻了不少,走到自家相公面前轻声道:“这是怎么呢?”
沈文贞这才早将自己的想法给江氏说了,不想江氏听完,脸比俩孩子拉得还厉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直接打断孩子们的争论道:“阿渊阿菱你们别吵了!两个都给我去你们外祖家去,我跟着你们爹爹去任上!”
沈文贞一听,眉头皱得紧紧地,拉着江氏劝道:“娘子,你怎么也跟着添乱!”
江氏一听心中更气了,美目一瞪,指着沈文贞道:“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去,怎么?你想在任上做什么?是不是想学那杨大人和曾大人一样,在任上养几个小的!”
杨大人和曾大人都是沈文贞以前在江南的同僚,上任的时候借口说任上艰苦,让妻子留下照顾一家老小,自己则在任上风流快活。
沈慕渊和沈乐菱也放下二人的内部争执,四只眼睛都看向了自家爹爹。
眼中满满的都是,爹爹,不会真的这么想的吧?
沈文贞原本听了江氏的胡思乱想就头大,看到两个不孝儿女的目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他能这么办,只能轻言细语地安慰,将自己的思虑都说了出来,当然说出来的那个语调温和婉转,完全不像刚刚给沈慕渊二人说得那样生硬。
其实多年的夫妻,沈文贞一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江氏便明了他心中所想。
不过是因为生气他居然不与自己商议一下,就私自做了这样的决定,才故意曲解了沈文贞的意思。
但在沈文贞解释完毕后,江氏依旧坚持道:“孩子们还小,跟着咱们去北方怕是会耽搁他们。”
见江氏同意自己的意思,沈文贞的嘴角慢慢扬了起来,江氏接着道:“妾身也给爹爹和母亲写封信,阿渊如今已经大了,正好让爹爹帮忙在扬州找一门合适的亲事,还是阿菱,让母亲也帮忙相看起来。”
沈慕渊面色一红,道:“母亲,这说父亲上任的事呢,您说什么呢!”
沈慕渊今年已经十七了,江氏老早就在操心他的婚事了,但奈何那宁国侯府就没一个消停的时候,加之自己平日里又甚少出门,一时之间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她实在没办法还给以前在江南相交较好的几户人家都去了信,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可这都还没来得及收到回信,就......
“你如今也大了,这些事本就应该提上日程了,莫要不好意思了!”江氏说完又将炮火对准了沈乐菱道:“还有阿菱。”
沈乐菱赶紧撒娇求饶道:“母亲~阿菱都还没满十四呢!”
江氏丝毫不为所动道:“母亲自然知道,但是姑娘家这婚姻之事本就要比男子更加慎重一些,现在开始挑已经算晚了!”
其实江氏和沈文贞早在苏州的时候就帮沈乐菱挑了几个合适的人家,孩子都很是不错,但奈何一纸调令全家来了京城。
不过好在那几户人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她回去都写几封信,让人再关注关注,说不定日后真能成了呢!
沈乐菱见江氏的神情立刻就猜出她的想法,眼珠子一转道:“母亲~咱们家今时不同往日了,除了外祖家以前那些与咱们交好的,还有谁会看得起我们,若是让我们三个回去,指不定会被人欺负死呢!”
“怎么会?你们外祖还在扬州呢,再说为父再不济...”沈文贞原想将宁国侯府的门楣拿出来说事,但及时反应过来已经分了家了,只能尴尬道:“再不济也是个七品县令,谁会这么不长眼。”
沈文贞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这个七品县令的分量,确实在江南那地不够看啊!
沈慕渊见缝插针地道:“对啊!爹娘,不如还是让娘亲带着弟弟妹妹回去吧,我跟爹爹去,男子汉晚些成婚没什么的,妹妹的事才最要紧。”
沈乐菱气极,大哥这话也太不讲究了!
“大哥,你刚刚说什么!”沈乐菱的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了些。
沈慕渊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看着妹妹黑着的小脸,缩了缩脖子,小声道:“阿菱,你那么怕冷,就回扬州吧!”
江氏对着沈慕渊正色道:“你都是个男子汉了,还不能支起门户照顾好弟弟妹妹吗?”
沈慕渊一噎。
沈文贞见自家娘子一出手,便把两个不孝子女压制得死死的,心中更是钦佩。
但也忍不住开口劝道:“娘子,北方天寒,孩子们也离不开你,不如你......”
剩下的话,在江氏要吃人的目光中全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沈乐菱又道:“母亲还是你带着大哥和阿洲去扬州吧,女儿正好想起北方看看呢!”
沈慕渊也不遑多让地跟上。
江氏继续给他们讲着道理。
沈文贞则在一旁帮腔,时不时还幽怨地看一眼自家娘子。
一时之间,前厅之中好不热闹。
当然,最后一家人谁都没能说服谁!
江氏没有办法,只能发起了脾气,“阿渊阿菱,你们如今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吗?”
见江氏真的生气了,沈文贞不敢出声了,沈慕渊则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沈乐菱也顿了顿,心知不能和江氏来硬的,只得转换了一下思路。
稍稍酝酿了一下后,眼眶渐渐红了起来,“母亲!若你和爹爹都不在,我和大哥大一些还好,可阿洲呢,阿洲该怎么办,他还不到八岁,他会想爹爹和母亲的!”
“没有爹爹和母亲在,万一阿洲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母亲,阿洲还是个孩子,离不开你们的!”
听到小儿子的名字,莫说为人母的江氏,就连沈文贞也不由得面露不忍。
没有爹娘的孩子,活得有多不容易,没有人能比他更懂了。
沈慕渊听了妹妹的话,也不由得难过了一下,随后他突然道:“咦,阿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