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天明之际,丁忠来报,孟府的灯亮了,拖出来四具尸首,丢在了门口。
丁相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他闭上眼,拿起桌前的酒杯,往地上一撒,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一饮而尽......
丁默生一直派人盯着丁相和孟府的动静,听到消息后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当日进祖父书房时,被祖父言语一吓,也让他觉得不管孟成林手中的账本是真是假,绝对不能让其交给圣上。
可这两日,他细细想来,这刺杀武德使和这些年他们丁家做下的事,或者如今的圣上更不能容忍地是后者。
毕竟孟成林是他的人,动他,便是在挑战圣上的威严!
既然自己都能想到的事,祖父不可能想不到。
丁默生想到这里,往丁相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所以,祖父到底做了什么,这么害怕被圣上知晓?
......
谢涛最近很忙,很忙!
每天天没亮就被檀云姑娘叫起练武。
是的,他已经这把年纪了,居然要与定北侯府中那些四五岁的小孩子们一起扎马步!
这些孩子要么是定北侯府护卫或奴仆的后代,要么是远在墨连城将士们的后代,一个个都是练家子!
显得谢涛这个大人,尤为弱!
他一旦说不去,檀云姑娘那清澈的眼神带着满满的鄙夷就扫射而来,脸上就差写着:你都这么弱了,怎么还不努力?
让他老脸一红,不得不重新回到小孩子的队伍之中。
辰时开始要给孩子们教兵法、深入浅出的讲故事。
午后开始给檀云姑娘开小灶,沙盘演练,刚开始只有体面两个人,慢慢的府中其他人不当值的也会来听,各种出谋划策,或者争得面红耳赤。
后来甚至连段世子都时不时亲自下场与他们对决。
傍晚时分,还要和段世子讨论京中局势,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夜班三更,他还要抱着各种书籍学习。
哎,没办法,谁让他的“学生”们,一个个进步太快了,作为府中唯一一个先生,不得不熬夜奋战啊!
不然檀云姑娘他们,会觉得自己不仅武不能挑,连文也不行了。
一个月下来,谢涛觉得自己累成狗,每日里都精疲力尽。
这一日,他刚刚整理完明日上课的思绪,准备就寝的时候,便听到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外传来楚瑜的声音,“先生,孟府出事了!”
谢涛忙将手忙脚乱地将脱了一半的衣裳穿上,开门问道:“什么情况?”
楚瑜回道:“孟成林今晚又被刺杀了,刚刚孟府扔出了四具尸首,就丢在孟府门口!”
谢涛闻言,直觉哪里不对劲,随即脸色陡变,“快走!”
说完也不管楚瑜,大步朝段骏泽的书房走去。
楚瑜张了张嘴,那一句:“先生,您的扣子系差了。”终究没有机会说出口。
谢涛几乎是一路小跑到段骏泽的书房的,踏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世子,不对!丁相怕是真有什么把柄在魏征手中!”
段骏泽抬眼看去,见他一副衣衫不整,还喘着粗气的样子,淡然地请他坐下后,亲手给他添了一杯茶水,才道:“先生的意思是...”
谢涛喝了一杯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这才缓缓分析道:“白日里楚言他们所言,丁相派出的那些人皆是好手,且年岁不小,应当是跟了他多年,也算得上丁相的底牌之一,但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太多,也许那六人就是全部了。”
“白日里已经折损两人,都未能杀掉孟成林拿回那账本,按理说丁相不可能不知道,孟府这几日必定会戒备森严,若是再派人去,只会被人瓮中捉鳖,但丁相还是这么做了!”
“段世子,您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段骏泽道:“丁相有什么把柄被魏征知晓了,所以他即使不知道那账本的真假,却还是不惜一切代价去拿到它?”
谢涛颔首,“虽然我不知具体是什么事,让丁相不惜出手杀害景瑞帝的心腹,但这件事必然已经威胁到他或者整个丁家了!”
段骏泽也陷入了沉思。
半晌谢涛有些语带遗憾地道:“不过可惜,那账本是假的,否则趁这个机会将丁相拉下马,想来日后世子您...也容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