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一直是最为了解沈文贞的,听他这么说,嗔笑道:“那是,其实不管在哪里,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对得起百姓,无愧于心就好了!”
江氏这话说得,沈文贞和沈乐菱父女俩一阵心虚。
接着默契地对视一眼,眼里全是:你没说漏嘴吧!
幸亏有沈慕渊抢白道:“是啊!这来无双县的半年,儿子也觉得自己学到了不少东西。”
阿洲听到这话,也忙表现道:“阿洲也跟着两位先生学到了好多好多。”
年年张了张嘴,到底像平日那样也夸夸自己。
阿洲没听到年年的声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抬起头,继续摇着沈文贞的胳膊道:“还有年年,她也进步了好多好多!”
“好好好!”被阿洲摇得手臂发麻的沈文贞,赶紧点头附和道,然后又举起眼前的酒杯,“来,咱们一家人干一杯,祝愿明年咱们一家人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
六个白瓷如意杯碰在了一起,两个童声尤其突出,“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
这一日,整个无双县的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原来就生活在无双县里的百姓,这半年来县太爷在城里又是修房子又是修路的,不仅给的工钱高,连每隔一日还有肉食,这半年大伙手里都攒了点余钱,日子比从前好多了。
这大过年的,自然也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新来的灾民们看到今日县太爷送来的肉食,心中感念,纷纷说要感谢县太爷。
他们被迫背井离乡,在那冰天雪地艰难前行,甚至卖儿卖女的时候,何曾想到过,自己今日已经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还时不时能吃上肉!
......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
转眼已到了二月初,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挂着。
何家村的何嫂子看了看那日头,拢了拢身上的棉袄,心中不由得担忧,这天气还是冷得吓人,得到二月底都不知这冰雪能不能化完!
何嫂子去年给县衙送菜,后来被自家丈夫打得重伤,江氏看不下去,便将人接到了府中静养。
她相公何壮被江氏一吓,当天晚上就跑了。
这一跑,就再也没回来。
(江氏派去跟踪的人回禀说,那何壮去隔壁宁蕴县里直奔赌坊而去,没出半个月就因拿不出赌债,被人打死了。)
后来她伤势好了后,便带着俩孩子回家了。
大概是因为她在县令夫人面前露了脸,回来后,村里人对她比从前友善得多。
这不,村长今日又找了过来,“何壮家的,在干嘛呢!”
何嫂子满脸笑容,“这不看太阳出来了,想去地里看看,这地里的太凉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播种呢!”
村长也是忧心忡忡:“可不是嘛,这县太爷前几日还给咱们发了那么些种子,这地里的雪若还不化,怕是要耽搁今年春耕啊!”
说到这里,村长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何壮家的,听说县太爷年前弄了十多几头牛,要租给各个村里用,不知咱们村到时候能不能分到一两头。”
何嫂子笑得恰到好处,“若真是要借给村子里的,想来咱们村应当是会有份的!”
心中却道,这些东西县令大人心中自然有数,自己一个小老百姓去了又有何用。
不过县令大人人对他们这些百姓真是好啊!去年下令让他们所有人存冰,存的越多的人今年就会给予奖励。
当时虽然没说是什么,但这无双县所有的村子可都是受过县令大人和大公子恩惠的,去年修水利的时候,对大伙那叫一个好。
因此,县令大人的命令,他们自然十分积极。
如今家家户户的地窖几乎都隔出了一个冰窖来。
开春后县令大人让官爷俩看过后,居然还安排人来给村里免费打井,光他们何家村就打了三口井。
虽然他们一直不怎么缺水,但这能方便一些自然是好的!
如今要春耕了,县令大人又是发种子,又是要借牛的,简直是在世青天啊!
村长听了何嫂子的话,犹有些不满意,“这...何壮家的,你不是和县令夫人熟悉一些吗?能不能下次去帮村里打听一下。”
说到这里村长也颇有些不好意思,他在村子里向来是说一不二,很少如此跟一个妇人说好话。
“这毕竟是村里的大事...”
就在村长还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时,虎子小跑了过来,“娘,娘,地里的冰化了,您快去看,地里的冰化了!”
何嫂子大喜,“真的?今日我看的时候还没化呢!”
村长也忘了牛不牛的事,“化了好化了好呀!”
地里冰化了后,等气温又升上来了些,村民们都开始忙活了下来。
没过几日,县太爷又借给了每个村子两头牛,虽然肯定不能帮大伙将所有田地耕完。
但村民们都淳朴得很,至少是县太爷的一份心意,咱都领情!
去年逃难而来的灾民们,有一部分离开了,沈文贞还着人送了些干粮。
他们走得那一日,沈慕渊还听了沈乐菱的话,亲自到城门去送他们,也没说什么,只是祝愿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以及无双县随时欢迎他们,有什么困难随时再回来!
让那些选择离开的人中,有好些都忍不住流了泪,若不是家中还有其他亲戚什么的,怕是当场就要选择留下了!
留下的那部分,家中有成年男子的全都分了田地,甚至还在山上新建了两个村庄,让他们居住了下来。
无双县地广人稀,原本耕地就多得没有人种,如今沈文贞又鼓励开荒,就算是夏日真的有旱灾,无双县再吸纳一批灾民,沈文贞都能有耕地分给他们。
实在不行,那就让大伙去开荒嘛。
反正他女儿有钱,养得起!
无双县的百姓们忙得热火朝天,一派欣欣向荣之际。
墨岩城城主史一舟早已将城外灾民的枯骨一把火全烧了。
整个墨岩城除了那些穷苦之人,仿佛从未出现过那五十年一遇的雪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