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中,丁相披着外衫站在书房之内,焦急地来回踱步两圈后,摇头道:“不可能!当年的事情不可能留下任何隐患,所有人都...”
丁相说到这里突然顿住,“难道真是魏征?”
想到一年前的那个“账本”,他皱纹凝聚在眉心,眼睛紧紧地闭合着,似乎在聚焦着心中的问题。
“你可确定,那亮公公当真如此说?”半晌丁相再次开口问道。
月舒道:“奴婢确定!亮公公与娘娘说话的时候,奴婢就在一旁,千真万确!”
丁相眯了眯眼,难道是这亮公公有问题,又或者是有人故意让亮公公来试探自己?
丁相突然叫道:“丁忠!快去看看月舒身后有没有尾巴,要活口!”
门口的丁忠应声而去。
月舒惊讶道:“老爷您的意思是...”
月舒跟在丁贵妃身边三十余年,二十多年的时间,她是少数知道真相而来活下来的人之一。
丁相沉声分析道:“这事若真是元公公私下告知圣上的,怎么会轻易被亮公公听去,又让他顺利去了玉堂殿!”
此事,有诈啊!
过了不一会,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老太爷,宫里娘娘身边又来人了!”
丁相面色一变,亲自打开了房门,一看居然是贵妃身边另一个贴身嬷嬷。
“何事?”丁相的声音,细细听来已经有些颤抖了。
“亮公公出玉堂殿没多久,便被元公公以偷窃罪拿下了。娘娘急忙让奴婢出宫,望老爷早做决断啊!”
丁相闻言,脚步踉跄了一下,身子差点有些站不住!
过了一会,丁忠回来,“身后并无尾巴!”
丁相胸前剧烈浮动,在月舒懂事地递过一杯茶水后,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
“丁忠,你亲自去一趟贾风源府上,让他立即到楚王府中商议要事!月舒,你二人立刻回宫对葛副统领说,能不能封侯拜相就看明日一举了!”
说完,他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外衣,“来人!更衣!”
......
宫中慎刑司
元公公坐在太师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被打得半死不活地小亮子。
“住手~”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见小亮子的眼睛闭了起来,缓缓抬头道,“你看看你们,这是咱家最疼爱的干儿子啊~怎么能下如此重手呢!”
他一副心疼的模样走上前,“小亮子,你是知道的,那几个干儿子当中咱家最看重的就是你呢!你就告诉咱家,你是何时投靠的贵妃娘娘,今晚又到底是去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小亮子被吊在空中,他抬起自己满脸是血的脸,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元公公,“干爹,你...相信我,我... 没有...”
元公公见他睁开了眼,却又说着瞎话。
“怎么?还真当咱家老糊涂了不成!”元公公笑呵呵地回道。
话音未落,他便立即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阴沉地有些吓人,声音也尖锐了起来,“来人!给咱家继续打!”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给小亮子用刑的人已经换了两拨,元公公的耐心也即将用尽。
“什么时辰了?”元公公问道。
没人注意到,元公公问这话时,已经像一个死人一般的小亮子,突然睁开了眼,虽然只是一条小小的缝隙。
他身旁的一太监立刻回道:“回公公的话,已经寅时三刻了。”
已经快天亮了,元公公不耐地起身,他不能再在这里耗着呢!
“今日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要让这小子开口!”
元公公说完这样离开时,不想身后的小亮子却出声了。
“我说...我说...”
元公公闻言停住了脚步。
但他却道,只能说与元公公一人听,元公公看了他一眼,心道已经成了这样,又是搜过身的,谅他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但他还是留下了一个太监候在身旁。
小亮子见状也不得寸进尺,气息奄奄地道:“楚王并非圣上所生!”
饶是元公公自诩见过大风大浪,却万万没料到小亮子开口居然就是这么骇人听闻的消息。
“你说什么?你接着说...”
小亮子吊在空中,已经明显出气多进气少了,却还是坚持道:“二十多年前...相府住了个...姓樊的...书生...楚王是贵妃娘娘...与他...的...的...”
小亮子说到这里,便垂下了头颅。
元公公急忙摇晃着他的身子,让人将他放下来,祈祷着他没事,能说出更多的事情。
见小亮子没救之后,元公公才逐渐找回了自己的脑子。
不对!
这事要是真的,那他抓了小亮子贵妃娘娘必有动作!
不行,他要赶紧与淑妃娘娘说!
他要赶紧与淑妃娘娘说!
元公公到底没有失去理智,他一边自己往淑妃寝殿里赶,一边让身后的太监小顺子去通知安国侯安插在御林军中的人,将消息传递出去。
等他急忙赶到淑妃寝宫时,刚说了不到两句,一宫人便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
“娘娘,楚王和丁相进宫了,裴副统领带人已经往咱们这边来了!”
元公公心头一震!幸好,幸好近来齐王总爱到安国侯府小住!
淑妃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好大的胆子,他们这是要逼宫不成?”
话一出口,淑妃自己也愣住了,这不是逼宫又是做什么!
元公公问道:“甘统领呢?”
“对!甘浦呢,甘浦人呢?”淑妃问道。
“甘统领今日不当值!”
元公公沉吟片刻,“淑妃娘娘事不宜迟,咱们先去乾清宫守住圣上,不才已经让人传信给安国侯,我们一定要拖到卫国公带人进宫护驾的时候啊!”
宫中乱了,宫外又何尝不是呢!
今日一早,京中只要是站队齐王的三品以上官员门口,全都被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早起的百姓见状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也十分警惕地都转身回了自家屋子。
街上除了偶尔听到一阵阵整齐的跑步声,就连鸟叫也不曾听到了。
整个京中都沉迷在一阵低气压之下,灰蒙蒙的天空让人低落、甚至心惊。
定北侯府的客院之中却是一片祥和,段骏泽正与谢涛对弈,两个人神情气定神闲,仿佛身处在一个安宁的世界中。
这时,楚言匆匆忙忙地跑来报告:“世子,门口来了一队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守在门口,不让府中人进出!”
谢涛淡然一笑,不慌不忙地落下一白子。
“到底是赌不起,谨慎如丁相都这么快便拔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