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亲王府
已经做了裕亲王妃的长宁,正恹恹地倚在屋檐下的藤椅上看着屋檐上的鸟出神。
她身旁的杨嬷嬷叹了口气,也不知王妃是幸还是不幸。
若说幸运,刚新婚没两日宫中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先皇没了,皇后也跟着去守陵了,她和跟着裕亲王在宫中被困了一年多。
好不容易能出宫了,但这一年多在宫里担惊受怕的,身子也虚得紧。
这不,小两口新婚一年多了,好容易怀了身孕,但没到三个月孩子就没了。
杨嬷嬷爱怜地看了一眼她,但若说不幸。
裕亲王也当真是对她好啊!
当日若不是王妃病重,以裕亲王倔强的性子,决计不可能在圣上低头。
王妃小产后,他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
要是换成几年前,谁能想到从小娇生惯养的裕亲王,如今给人喂药、擦身各种伺候人的活,都能做得那样熟练。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长宁抬眼看去,裕亲王正低头丧气地往院子里走来。
长宁心下一惊,难道段世子真的不好了?
待他走到身前,长宁也并未起身,只是拉住他的手,轻声问道:“段世子怎么啦?”
见他并未回答,长宁不由得着急地看向他身后的小英子。
小英子连忙摇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在长宁忍不住又要问出声时,裕亲王开口让所有下人都退下,随后在长宁身旁蹲了下来,用将长宁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段世子到底练了这么多年的武,想来只是这几年心有郁结罢了,放心,只要他想通了,很快就能痊愈的。”
长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慰道:“乐生,不要太担心了,我相信段世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裕亲王听了,声音有些哽咽,“长宁,我真的很不喜欢长大,好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阿晖虽然总欺负你,但看了我总是还知道怕的,阿毅总跟在我们后面当跟屁虫,还有阿泽,成天抿着嘴不说话,但只有我才知道,他看着冷,其实心肠热着呢!”
“那时候多好啊!你说我们为什么都要长大...长大了,他们就都变了...都变了...”
长宁也在想着他这个问题,是啊!人为什么都要长大呢!
突然长宁感觉到有一滴滚烫的泪珠,落在了她的手上,紧接着是裕亲王泣不成声的声音。
“长宁,你说人...怎么走着走着,就都走...散了呢?”甚至还有可能要走到对立的地方。
说到最后,只剩下嘤嘤的哭声。
长宁还以为段世子真的不好了,所以裕亲王才难过成了这样。
心疼地安慰道:“还有我,乐生,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到长宁的回应,裕亲王顿时止住哭声,转头看向长宁。
满眼泪水。
“真的吗?”
长宁郑重而肯定地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发誓。”
裕亲王闻言,破涕而笑。
长宁被他的笑容感染,唇角也微微勾起。
“长宁,我们离开这里吧,远离京城,远离这些是是非非,我们可以去江南、去蜀州,去四处游历,累了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来休息一段时间,等我们想出发的时候再启程。”
“我们一起浪迹天涯,欣赏大好河山,品尝各地美食,结交不少新朋友!长宁你说好不好?”
他的眼中满是希冀和期待,还有隐约的憧憬。
长宁静静地听着,心中也很是向往,但很快有种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
“可圣上...”
裕亲王脸上闪过一抹坚定,“明日我就进宫去与他说!”
......
墨岩城外
营帐里沈乐菱的脸昏暗的烛光照得忽明忽暗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等她说出如今他们敬仰的那位圣上,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们怀疑现在龙椅上的那位是匈奴二十多年前布下的棋,目的就是登上皇位后,和匈奴人来个里应外合,将我大魏江山拱手让于匈奴之手!”
这句话无疑像道惊雷一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震的他们耳朵嗡嗡直叫,脑袋发懵!
什么圣上是野种!
什么段家军中居然混入了匈奴的奸细!
什么反不反的!
刚刚帐内讨论的所有问题全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所有人眼底除了震惊还有惶恐,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怎么可能!”
“这简直太过荒谬了!”
“这位姑娘,你说的这些可有什么证据?”
眼见大家无法接受这一消息,纷纷质问起沈乐菱。
段骏泽两步走到她身前,微微将她往后拉了拉,沉声道:“她说的没错,如今的元朔帝,虽然我们还未查出他的真实身份,但...他确实和匈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着小时候宁愿被自己罚也从不说谎的儿子,如今为了这小丫头面不改色的撒着弥天大谎,定北侯努努嘴,看来是儿大不中留啊!
见段骏泽开口了,本就信了五六分的人,立马成了七八分。
“京城里的人都是干什么吃得!难道我们这么多年来都被欺骗了?”
“狗..日的,老子早说了,那些匈奴人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鸟,居然想出了这么个阴损的招!”
“老子还纳闷了,他们怎么这么能忍,闹了半天,人家居然早就开始布局了!”
“就是!这群王八羔子,不跟真刀真枪的只战场上更咱们拼了,居然玩起了这么些狠辣的毒计!”
沈乐菱冷静地看着众人的反应,刚想从段骏泽身后站出来,却听素来不爱说话的段骏泽,将岳山以前在楚王府如何得元朔帝重用,以及那段时间京中的匈奴人如何猖獗,定北侯的一护卫发现了不对劲后,却在不久后被如何灭了口,被抛尸在京郊。
当然,段骏泽将菁菁假装失踪的事情,隐匿了下来。
“后来,先皇还因匈奴人实在猖狂,下令将京中所有匈奴人赶出,自那以后岳山和当时的楚王才稍微低调了些。”
段骏泽说完了这些后,见众人已经全然相信自己,这才不着痕迹地退到了沈乐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