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回过头,大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路近,好奇地问:“……那何伯母后来有没有调查过她父母去世的案子?”
按照年代来看,那时候秦素问应该不到十岁,年纪还小。
后来成年了,秦素问读的是法律,还是屈一指的大律师,又嫁到何家这样的人家。
她能不去调查自己父母当年的死因?
路近点了点头,“调查过的。我现在跟你们说的事,好多都是她后来自己调查出来的。”
顾念之有些失望地“啊”了一声,“原来是何伯母自己调查的。”
她就说嘛,以何家的地位还有实力,还有秦素问本人的能力,如果她父母真的死的冤屈,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连她自己都查不到有问题,那可能真的没问题?
顾念之将路近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脑海里不断回放琢磨,突然说:“对了,秦会昌夫妇卖地之后的钱呢?”
他们刚卖地就车祸去世,留下秦素问一个未成年孩子,还要进孤儿院,足以说明他们没有别的亲戚在国内帮忙收养秦素问。
“钱当然就是留给素问了。”路近毫不犹豫地说,“后来c城孤儿院说要给素问治伤,就把她的财产花得七七八八,不剩多少了。”
顾念之:“……”
“这个院长太黑心了吧!”顾念之气愤不已,“孤儿的钱他都贪!不怕人家的父母半夜找他谈心?!”
“他要怕就不贪别人的遗产了。”路近嗤笑着摇头,“念之,你也是做律师的,对人性的阴暗面,看见的应该比别人多吧?”
有人说,记者是见过最多社会黑暗面的人,而律师,是见过最多人性黑暗面的人,所以他们的同情心会渐渐被磨灭。
也许是因为年轻,也许是性格如此,顾念之很不以为然,“看见了不等于就习以为常,不然要法律做什么?法律就是要惩治在社会的阴暗面里生的罪恶。”
路近欣慰地看着她,“念之,你这样很好。没有因为看见太多的阴暗面就愤世嫉俗,其实就跟做实验一样,开始的时候像是困难重重,但是一样一样解决,慢慢地路线就清晰了,黑暗面也会越来越少。”
“我知道。”顾念之笑得眉眼弯弯。
从霍绍恒他们这些军人身上,顾念之学到的更多的是永不放弃的决心和信念。
他们可是用生命在保护这个国家和人民,难道因为有阴暗面就放弃吗?
当然不会。
有身处黑暗,但是向往光明的人。
更有面对黑暗,但是相信光明终究会驱散黑暗的人。
霍绍恒默默地听着这父女俩不着边际的对话,不动声色将话题拉了回来,淡定地说:“我感觉这里面还是有问题,但当初为什么撤诉,还有何少的母亲为什么没有继续追查下去,应该是有原因的。”
“还能有什么原因?”顾念之的眉头皱了起来。
凭着一个优秀律师的直觉,她也觉得是有问题的,但是连秦素问那样的大律师都放弃了,能有什么原因?
想着秦素问的性格和为人,顾念之疑惑地说:“……难道是因为证据不足?”
这句话一说,她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眼前的重重迷雾像是一瞬间被阳光照了进来,看得见里面影影绰绰隐藏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真的有可能是证据不足!”顾念之激动起来,她的脑子转得特别快,很快就跟他们经历过的那些事联系起来。
“你们看这个手法,跟温守忆的伎俩是不是特别像?!”顾念之转眸看见霍绍恒,兴奋地说:“就说照片偷拍事件,我们都觉得她肯定是幕后黑手,但是她居然有本事从法律上撇得一干二净!”
而秦素问是大律师,凡事更**律。
没有证据的事,就算有疑惑,她也不会仗着何家的势去对秦霸业一家不利。
“再看看何伯母,她肯定是对父母的车祸有疑问,才会在成年之后有能力的时候调查,是不是?”顾念之这时看向了路近,双眸璨璨地看着他。
路近被噎了一下,瞠目结舌:“……素问真的对她父母的车祸有疑问才调查的?”
“难道还有别的原因?”顾念之很认真地问,“那您说说,何伯母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路近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她没说,我以为她只是想弥补当年的遗憾。”
“什么遗憾?”霍绍恒犀利地问道,没有让路近含糊其辞过去。
路近叹了口气,“就是她自己对警察说,父母车祸是酒驾……”
顾念之墨玉般的瞳仁滴溜溜转了转,小声说:“那时候何伯母还没成年,她的话就能当合法证据了?警方没有继续调查下去吗?”
“还是查了,但是没有查到别的原因,而且那时候没有监控,目击证人的证词跟素问说的话能够相互映证,所以最后结案也是酒驾引起的事故,跟旁人无关。”
连他们的亲生女儿都这么说,那还有什么好查的?
顾念之心里很不好受,喃喃地说:“可是当时何伯母如果在车上,还不得吓傻了?还能去条理清楚地作证?我那时候在车里看见起火,整个人都崩溃了,后来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别说作证,让我说一句完整的话都困难……”
她强忍着才不去看霍绍恒,但霍绍恒还是伸手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的掌心温热,对顾念之有着极大的镇静作用。
路近愣了一下,被顾念之的话吸引了,他着急地问:“真的吓着你了?!其实我计算得很精确,不会对你有伤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