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看清他眼底的情绪，内心浮起很古怪的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
她刚才总觉得，替她扎头发的，是入魔后的他。
沈心现在已经能很清楚的分辨他入魔前后的状态，那是很特别的感觉，沈心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他入魔前会更幼稚嘴硬，像个小学生。
入魔后却会格外温柔点，像是历经千帆后，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不过是呼吸间，沈心都能察觉到不同。
她有时候也会觉得奇怪，不过是入魔罢了，经历却应该不会改变，为什么会这样？
可如果真的是入魔后的他来过，也不对。
秦唯寂对入魔后的自己有多抗拒沈心比谁都了解，两人说是同一个人，却更像死对头。
他不该这么淡定。
想到这里，又看着秦唯寂眼底的不爽，她微偏头疑惑，“你怎么了，不开心？”
当然不开心！
就为了她这头发，他牺牲这么大，自己招来那人做了回王八。
他现在和苏祁那蠢货有什么区别？
早知道就不要手贱去拆她发髻了。
秦唯寂心底更加烦躁，目光却只落在她的发髻上，冷声，“挽好了。”
沈心挑眉，摸摸自己的头发。
哪怕看不到，可只是摸也能摸得出来，挽得很好。
她点点头，疑惑也更深，“嗯，没想到你真的能挽出来。”
秦唯寂瞬间皱紧了眉，“怎么，本君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
看出他不爽，沈心忙摇头，“当然不是，我夫君最厉害了，天下第一厉害。”
她凑上去，亲亲他的脸，乖巧讨好，“我特别喜欢夫君替我挽的头发，也特别喜欢夫君，夫君真好~”
她嘴的确甜，喜欢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格外甜。
秦唯寂应该是要高兴的，可他完全高兴不起来，薄唇紧抿，声线冷硬，“喜欢什么？”
沈心还没说话，他冷哼，“不过是扎了个头发而已，就值得你说喜欢？”
她眨眨眼，他又磨磨牙根，“肤浅！”
沈心，“？”
好的，更奇怪了。
他真的很奇怪！
然而不等她再继续试探，场内忽然格外喧闹起来，沈心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已经是倒数第二件拍卖品了。
越到后面，拍卖品的价值自然越高。
秦唯寂说龙珠是最后一件，而这倒数第二件竟是秘境的开启灵玉。
六界之外有一方秘境，十万年前，秘境每万年都会开启一次，六界有能力的人都能前往寻宝或者寻求机缘。
秘境中灵气充溢，宝物无数，虽然也危险重重，可若得了机缘者，升仙甚至列入神位都有可能。
然而十万年前，秘境最后一次开启，期间却又忽然关闭，从此后再也没有打开过。
也是从那之后，上神之位再也没有增加，且各自陨落。
从以往的十八上神，到如今加秦唯寂和沈心也只剩下五位。
沈心甚至还记得，前些时候说到沈意时，秦唯寂跟她说过，沈意雷劫被废乃是天道之意。
她不可能成为上神，因为如今这天地，不会再有新的上神。
这片天地的灵气在秘境彻底关闭后就已经慢慢枯竭，也许再过个数万年，所有的神、仙、妖、鬼等都会消失，只剩下这渡心境里的寻常凡人。
沈心也明白了，为什么原书剧情里，沈意必须要得到沈心的灵根。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位列神位！
而十万年前，秘境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关闭却没人知道。
很多人想了无数方法，试图寻找到秘境入口打开秘境，当然也是无功而返。
秦唯寂之前说，她娘很可能没死，而是回了秘境，若是她想她可以去秘境寻她。
可沈心没当回事，因为连秘境入口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寻呢？
然而现在，这人间竟然出现了秘境的开启灵玉！
拍卖师说，灵玉开启之后，便能感应到秘境入口所在，打开秘境。
至于要怎么开启灵玉，便同最后一件拍卖品有关。
他说得神秘，场内众人亦格外紧张，那块如今看来稀疏平常的灵玉上，落了无数贪婪视线。
就连一直只关注有没有什么起死回生仙药的苏祁都不由得坐直了身看过去。
他想着，秘境中，或许能有可以救蓝烟的东西！
沈心已经下意识捏紧了手。
最后一件拍卖品是龙珠。
龙珠能开启秘境灵玉，找到秘境入口。
也是，龙族亦是秘境天族之一，能开启灵玉很正常。
秦唯寂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他眉心收紧，在神识中开口，“你早就知道？”
寻仙楼顶，黑衣男子依然临风而立，神色淡漠，只“嗯”了一声。
秦唯寂眉心更紧，“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以为‘他’要沈心得到龙珠，是为了替她彻底修复灵根。
可现在看来，显然不止于此。
他想让沈心入秘境？
天边的浅白弯月不知何时呈现了淡淡血色，如同一轮血月悬挂天边，他轻弯唇角，“我不是说过吗，这一次，要抓住命运。”
秦唯寂紧抿着薄唇。
想到了之前事业批说的话，那句：若相爱，必别离。
他想要抓的，是这样的命运吗？
灵玉已经开始拍卖，叫价从一开始就格外离谱，黄金百万百万的朝上涨。
许多包厢里也传来了叫价的声音，不过沈心他们以及隔壁的朝辞门还没开口。
他们想要的本来是龙珠，可灵玉一出，自然是要两件齐得才好。
显然，他们还在观望。
苏祁也格外紧张，下意识朝沈心他们看，“陛下和娘娘可想要这灵玉？”
沈心目光凝在那灵玉上，“当然想要，也必须要。”
灵玉和龙珠，她都要！
苏祁握紧了手心，“臣的钱虽不多，可十万两黄金也能拿得出来，臣那里还有些宝贝，变卖后也能换些黄金，娘娘若是不嫌弃……”
他说得尴尬，毕竟他也很清楚，在现在已经叫到五百万黄金面前，他这十万不过是杯水车薪。
可只有沈心和秦唯寂拿到了灵玉，他才有机会跟着去秘境。
沈心明白他的意思，却没多说什么，这时候她没心情说那些。
秦唯寂则是半揽着沈心，在神识中同魔神说了几句话后，忽然问她，“夭夭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正观察情况的沈心微怔，“父亲？”
她之前怀疑过她父亲不是沈维树，因为不相信凤夭会跟沈维树生孩子，而秦唯寂此刻这么一问，她脑海中灵光忽现，“难道，是叫万俟宸？”
秦唯寂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这个名字，微诧异，然后点头，“应该是他。”
沈心没有太意外，毕竟凤夭和万俟宸的故事她太熟悉了。
不过凤夭和万俟宸孩子的故事，她的确不知道。
但是在《凤回》里，凤夭以为万俟宸是她的灭族仇人，在同万俟宸一夜洞房后入世轮回，万俟宸追随而去。
作者没写他们的孩子，可如果要说有孩子，那就只能是那一夜吧。
所以说，凤夭在那一夜后其实怀孕了，她生下了孩子，将孩子交给了沈维树照顾，然后才入的轮回？
沈心这样猜测，而秦唯寂也道：“万俟宸是龙族，后入魔为尊，可他还有一个身份，夭夭应当不知。”
沈心的确不知道，她问，“是什么？”
秦唯寂弯唇，下巴微抬朝上示意，淡声道：“九重天。”
三个字，让沈心愣住了。
可她很快反应过来，刷得睁大了眼，“你是说，万俟宸是天……道？”
不对，万俟宸是她爸，万俟宸是天道。
所以，她爸是天道！
那她爸是天道，为什么要给沈意光环？
秦唯寂，“本君在夭夭的识海中，见过那张叫照片的画像，那上面夭夭的父亲，便和他一模一样。”
不过那时候他问过她父亲叫什么，和他知道的不同，他便没有多想。
如今细想，却又处处都是可疑。
沈心也彻底懵了。
她爸只是演了个万俟宸而已，怎么就连长得都一样了？
想到这里，她磨磨牙根。
好的，沈遂之，你完了！
等她回去，一定要跟妈妈好好告状。
有他这么坑女儿的爹吗？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秦唯寂挑眉，“想什么？”
沈心深呼吸几下，还是忍不住，“我就知道他不靠谱！”
秦唯寂没能理解，疑惑挑眉，“谁不靠谱？”
沈心气呼呼，“你就看他给我取的名字，啊，沈心沈心，多省心啊，一点儿都走心。他能做出这种坑女儿的事，一点也不奇怪！”
秦唯寂，“？”
他依然不怎么理解她此刻的气愤，想了想却摇头，“我倒觉得，很好听。”
沈心皱眉，他挑眉轻笑，“世间万事，皆系于心。”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又低声，“只此一心。”
沈心感受着掌心的跳动，微怔，而他说完，又捏了捏她的脸颊，“心心，怎么不好听？”
沈心的心尖儿颤了几颤，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
她一直觉得自己名字特别敷衍特别普通，可被他这么一说一叫，好像的确，挺好听的。
也是这时候，隔壁包厢的朝婳终于开口叫价了，清冷的嗓音让喧闹的拍卖场都冷清了几分，“黄金，一千万两。”
沈心算是体会到苏祁刚才说的，朝辞门财力的可怕了。
一千万两黄金，放在现代至少也是一千多亿吧。
朝辞门势在必得，沈心也不再忍耐，打开传音玉，“黄金，两千万两。”
满场皆静。
苏祁一张脸都僵了，开始算国库的钱够不够这位娘娘挥霍。
秦唯寂却只无奈弯唇，并不阻止。
沈心转头对秦唯寂眨眨眼，“两千万黄金，有的吧？”
他之前说了，随便她叫。
秦唯寂懒懒的“嗯”了声，“心心高兴就好。”
他叫心心叫得顺口，沈心却是眨眨眼，不太自在的别开目光。
片刻，朝婳轻讽的笑声传遍满场，“不知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两千万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
沈心也笑笑，“不巧，在下正是有钱人。”
朝婳，“……”
场中也传来一阵笑声。
朝辞门那方安静下来，可沈心却听到他们三人在隔壁商议。
最后朝婳对她两位师兄道：“就让他们拿下灵玉吧，我们只要拿下龙珠就好，没有龙珠的灵玉就是一块废品，到那时候，他们自然也得来求我们。”
沈心扯了扯嘴角，算盘打得很好。
可惜，龙珠她也要。
沈心以两千万两黄金拍下了灵玉，这方就只剩下最后一件拍卖品。
然而，拍卖师并没有让人将龙珠拿上来，而是道：“最后一件拍卖品，是一颗上古龙神灵珠。”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反应可想而知。
大家也都反应过来了，龙珠就是开启灵玉的关键。
拍卖师道：“不过，此物极为霸道，我家主人以秘术将其灵力暂时封印，为免节外生枝，龙珠也并不在此处。”
这话，大家倒也能理解。
毕竟不是凡物，若是将龙珠直接拿出来，有心人说不得会直接动手抢，造成混乱。
可接下来，拍卖师又道：“龙珠，也不以金银为交易。”
这下，连沈心都收紧了眉心。
拍卖师抬手，安抚众人，笑道：“先前我已经说了，龙珠灵力霸道非寻常人能得，若是灵力低微者，只怕是有命得无命碰。”
“所以我家主人说了，这颗龙珠，以灵力为交换，在场灵力最高者，我家主人会将龙珠亲手奉上！”
话落，满场热闹起来，相比于用金钱交易，以灵力来衡量，似乎更符合他们这些修道者的意愿。
沈心也低声问秦唯寂，“意思是，要比武吗？”
秦唯寂“嗯”了声。
沈心也基本明白了，“看来，这寻仙阁主人的目的，不是为了钱，就是想找个能开启秘境的人吧？”
秘境若能开启，受益者自然不只是开启的人，对六界修道者都是好事。
可开启秘境，也不是只要龙珠和灵玉就行，开启者本身的修为当然也很重要。
否则就像拍卖师说的，还没碰到龙珠，就先被龙珠的灵力反噬了。
正说到这里，隔壁传来一声轻笑，“既如此，这龙珠，我朝辞门势在必得。”
话音落，一道白色身影几乎是凭空而出，身形如闪，下一瞬已经立于场中高台。
女子抬手负于身后，袖口金龙随之腾飞。
她神色傲然，姿态轻蔑的望着场中众人，冷声道：“若有不服者，尽管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