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4
就好像是有人拿着刀在割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又切碎了骨头,一刀一刀,不间断。
童颜,对不起,我爱你,可是,迟了。
终究是迟了。
“林然,你就当我是在赌吧!我赌慕林琛,我赌他的心,我赌他会不会爱上我。”
“你……你疯了?”
“是。”
“我就是疯了,你就当我是疯了吧!”
“到底为什么呀?”
“刚刚,就在他将我送到医院里的时候,他从车上将我抱起,那么的小心的翼翼,像抱着一只花瓶,怕我摔了。
当时我偷偷的瞟了他一眼,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的紧张,还有害怕,那个时候我就决定了我要让他爱上我。”
慕林琛这个人,他太强大了,强大到让人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弱点,而他也不可能主动将自己的弱点展示出来,我在他面前就如跳梁小丑一般,我是斗不过他的。
所以我就只能努力的让他爱上我,让我自己变成他的弱点。
林然,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注定这一生我是要同他不死不休的,如果他不肯放手,我就是死也将不得善终。
所以,只有让他彻底的爱上我,我才有逆风翻盘的机会,我知道我可能活不长了,但想做的事情没做完,就算到了地底下,也没脸去见外公和妈妈。”
“所以啊,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最后的赌注了。”
林然偷偷的瞟了一眼慕林琛,他仍旧没说话,他的脸别到了另一边在灯光底下只能看得到漂亮的脸部线条,看不到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气氛压抑得人心慌,她低下头,忍不住的哽咽了一声,眼前又浮现在病房里那一张苍白病态的小脸,那一张落满了泪痕又朝着她微笑的脸。
童颜,我好想你。
真的,真的,好想你,好想见到你。
“那你,要是赌输了呢?”
“输了,大不了就把这条命赔出去,我就用我自己的命去让他感受感受什么是真正的痛。”
“你……你这是……”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林然,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或许,是在这地狱里呆得太久,一个人难免寂寞,就总想抓一个人下来陪我玩一玩。”
“那就好好的看一看,我们两个人,谁能玩得过谁。”
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林然已然是泣不成声,她将手机拿到手里,刚准备收起来,另一只手快速的伸了过来,慕林琛仰头问她:“没有了吗?”
林然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越擦便越是显得眼眶通红。
她止住哭,又吸了吸鼻,视线重新落到对面的男人身上。
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是长了一副好皮囊。
哪怕是现在状态不佳,整个人从里到外显出颓废之感,可却丝毫遮挡不住身上的那一股气场,更加的成熟有味道。
时间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那傻子的离去也没有将他摧毁击垮,这个男人,比想象当中要更难对付。
童颜,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终究一生,也未能换得这个人半分的怜惜,真的,值得吗?
“当然。”
她声音突的拔高了好几个度,在安静的空间里还显得有些突兀。
“这样的录音我还有很多,我们俩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录了下来,你想要啊,但我不会给你。”
因为你不配。
最后这一句她咬着牙咽进了肚子里。
点到为止,适可而止,这些她还是懂的,同慕林琛这样危险的男人周旋,要时刻保持着一份理智。
慕林琛没说话,灯光照着他的脸,狭长凤眼,他的身上铺了一层柔光。
看林然的那个眼神,说话的语气,皆没有平时的那一股盛气凌人。
在听了林然刻意的挖苦的话之后,闭上眼,趴在了桌子上。
过了不知多久,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再说话。
男人缓慢开口,嗓音低沉暗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说:“谢谢。”
林然不以为然,她来找慕林琛,不要听这些废话的。
“只是,那个傻子,直到死都没想到,自己用尽一生去赌,抵押了全部,她以为自己会赢,至少会赢这一次,谁能想到还是输了,比任何一次输到都要惨。”
惨吗?
的确是惨,身首异处,连块骨头都不剩,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轮回转世?
童颜,你真傻。
刚刚的那一番话,林然是自言自语,她的声音很小,原本她是可以压住不说出来的,但不知怎么就将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慕林琛目光很是空洞,只是在回想着刚刚的那一段录音,想着童颜说的那些话,未发一言。
他应该是没有听到她的抱怨。
又或许是听到了,只是不愿发表意见而已。
“不,她没输。”
男人突然开口说道,目光里透着坚定。
“什么?”
慕林琛补充:“我是说这个赌,她没输。”
说着,眼皮垂下:“输的人其实是我。”
她终其一生,赌上全部,只不过是想要赢一次,他又怎么舍得让她输,所以,是他输了。
不然上天又怎么会罚他永久的痛失所爱。
这一次,他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林然一阵冷笑,她没说话,笑着笑着,却是连眼泪都出来了。
童颜,你听听,你赢了,慕林琛他说是你赢了。
你赢了,可是,你开心吗?
慕林琛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没动,也没吭声,就那样看着对面的人又哭又笑。
过了不知多久,林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既然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那么……多谢你的款待,慕总!”
她伸出一只手:“再会!”
想了想,唇角勾笑:“我们应该是不会再见了,所以,是我说错了。”
手收了回去:“不再会,慕总!”
纤细的身形一晃,从他身旁一闪而过。
就快出了包房的门,身后一道浑重的声音说道:“等一下!”
话一完,高大的身影已经是跟了过去。
手臂伸出,快速将门挡住。
一米八九的大高个儿,往那儿一站就是一堵墙,门框被他堵得严丝合缝,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林然望向他,这个人,这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真倾倒在了她的绝世美貌之下,呵,男人。
还没暗自得逞过两秒。
“我对她做过的事情我不会否认,那么林然,你呢?”
你是没有否认,可你却不敢担当。
慕林琛为前妻翻案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今天的一审更是采用网络直播的方式,原以为这个人还算是有些良知,可看到结果,她差一点儿没一口血喷出来,这个王八蛋,他竟然找了个替死鬼,自己仍旧干干净净一身白。
果然这个世界,只要是有钱,黑的都能变成白的。
林然心里更是愤愤不平,不对啊,这个人说着说着怎么还绕到她身上来了?
“顾燃喜欢她是她的错吗?”
林然张大了嘴,一副“你知道”的表情。
“对于你们几个之间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但不代表,我不可以私下去查。
“就在你和顾燃婚礼的当天,她去医院里,被你给撵了出来,你知道后来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男人的目光变凉,好像是被什么事情给触怒到了一般,拳头握了起来,青筋暴起。
那一双眼睛,黯淡下来,带着不可名状的悲痛和无法言明的酸涩。
“那天下了大的雨,她一个人跑到了一处还未完工的工地,遇到了几个地痞流氓,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躺在了地上,好在人没什么事,童睿这个弟弟倒是十分仗义,要不是他一直护着姐姐,在那个时候她或许就已经没命了。”
林然被这些话给惊住,她简直不敢相信,如果慕林琛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就差一点儿害死了这个世界上她最好的“朋友”。
一下子,眼眶又变得通红通红,目眦欲裂:“你 告诉我这些是要做什么,你是想说是你让她多活了段时间,倒成了救她的恩人了是吗?”
恩人?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话锋一转,问道:“你住哪儿,外面还在下雨,我送一送你吧!”
这话正和林然心意,她没拒绝,只是轻飘飘的扫了慕林琛一眼。
他立马侧了一下身,让她先出去。
坐上了车,慕 林琛问后排的人:“你家住哪儿,我先送你。”
林然将地址说给他听,引擎发动,车子开过的地方,激起大片的水花。
夜晚路上车子少,慕林琛开得很快,感觉就是喝杯奶茶的时间,再张开眼,便已到了自家楼底下。
慕林琛将车子停稳,对后排的女人说:“到了,你自己上楼去。”
林然“哦”了一声,拉开车门出去,可外面还在下着雨。
想了想,将车窗摇下来,一把黑伞递了出去。
林然刚要将伞给撑开,就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快要坠落到雨水里。
慕林琛摇了一下头,问道:“怎么了你?”
“没什么事,可能是第一次吃野味,中毒了吧!”
林然虚弱的道。
“胡说。”
他补充:“我也吃了,我怎么没事?”
“可能……”
林然身子一软,往男人身上倒去:“可能,我是中了慕总你的毒了呢?”
慕林琛一张脸黑沉着,但无奈,此时的林然已经闭上了眼睛。
直接将人给扛到肩上,声音带着一丝的怒:“住几楼?”
“三楼,303。”
慕林琛坐上电梯。
303门口,林然掏出钥匙,开了门,目光带笑:“慕总,不进去坐一坐?”
他往旁边一闪:“不了,家里孩子该闹了,我得回去哄着,没办法,孩子还小,什么都得亲力亲为。”
林然一下跟打了鸡血一般:“孩子,什么孩子?”
慕林琛:“是我和童颜的孩子。”
童颜的孩子?
那傻子,什么时候给他生了一个孩子,怎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别说是生孩子这样的大事了,就连她什么时候怀的孕也是一无所知。
林然看着对面的男人,他眉飞色舞好似炫耀一般的神情,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慕总,人家真的头有点晕。”
林然整个身子都往慕林琛身上倒去:“既然都已经到 家门口了,不如你就好人当到底,将我送进屋吧!”
林然声音越来越弱,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刚刚桌子上的那几瓶果酒基本上都被她给喝了,此时,她脸通红通红的,带着一丝微醺的醉意,但凡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现在都没办法拒绝一个如此娇滴滴的女人。
慕林琛的目光是在一瞬间就转变的,整个人的身上透着凉意,那一张脸上就差刻上“生人勿近”四个大字了。
毫无一丝的绅士风度,身体闪的更快,眼见着林然跌倒也没伸手去扶。
“够了,别再装了。”
慕林琛有些怒了。
“林然,我警告你,我今天肯同你吃这一顿饭,包括现在送你回家,完全都是看在童颜的面子上,你不要得寸进尺,更不要妄想其他的,没有人可以取代她在我心里的位置。”
林然心里嗤笑一声,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在装深情呢!
刚刚难道不是他将她给抱上来的吗?
他若真的那么想要拒绝她,在那个时候就该拒绝了。
可他并没有,反倒是到了现在,突然清醒,却又说成是她对他有非分之想。
哼!
她又不是童颜,不是那个傻子,还真当她能看得上他,除了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
慕林琛,你当自己是什么?
但凡是个女人都会往你身上靠,要不是因为童颜,谁愿意跟你扯上半毛钱的关系。
她很想这么同他说,但还是压下心里的火,娇弱无骨一般,说道:“慕总,人家真的是有些不舒服嘛,你就行行好,扶我回房间?”
“顺便,顺便喝杯热茶暖暖身,可好?”
慕林琛狠瞪了她一眼,两只手背到身后,一转身,头也不抬,往电梯那边去了。
这个死男人,他竟丝毫不上当。
也算是他走运。
林然嘴角勾起危险的笑,黑长指甲在自己脖子里刮了刮,斜挎包提从肩膀上滑落,她身体挺直,进了门,伴随“咚!”的一声,房门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