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并没有把刘文明的话当回事。
孙老生气了?
这位老人是什么修养?岂能随随便便生气?
再说了,就算他生气了,也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毕竟自己只是在火车上给人看了一下病,而且还没被人当回事,这怎么也算不上什么错吧?
哪怕这个病人是孙老的老战友,也没有任何区别。
人家不信自己,自己也没法治!
但是,当宁远看到孙老的时候,他才知道他之前的想法全都错了。
对于孙家,他十分熟悉,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
孙老还是躺在他最喜欢的那张躺椅上,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听他最喜欢的梆子戏,也没有看他最喜欢看的经济类书籍。
他就是那么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要不是看他还有呼吸,宁远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出事了。
“孙老,我来看您了!”他上前两步,打起了招呼。
“哼哼!”孙泰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哼哼了两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您老身体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宁远又上前了一步,开始观察了起来。
气色很好,刚才哼哼的两声也是中气十足,至少从表面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见面就问不舒服,难道我老头子没病,你就不能过来看看吗?”孙老怒道。
您是什么身份,哪里能是我们普通人说见就见的?
宁远在心里吐槽着,表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
“没有的事,我是担心您,太紧张了,看到您没事,骂我骂得这么有力气,我心里也痛快了许多!”
“你这个臭小子,油嘴滑舌的!”孙老指着他比划了半天,终于还是笑了出来。
就连笔挺地站在一旁的刘文明,也在心里暗笑。
能让孙老这么舒畅不掩饰自己内心想法的,目前看来似乎也只有宁远了。
这小子身上真是有一种魔力啊!
“孙老,我听刘大哥说,今天我在火车上遇到的人,是您的老战友?”
见孙老笑了,宁远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没错,你小子怎么能明明看出别人身体有问题,却不给人治疗呢?你的医德何在?”
说起张大强,孙老收敛了笑容,又假装生起了气来。
“那也没办法,那位张老明显不像您这么平易近人,对我这么好。我说他身体有问题,他就生起了,我也没办法啊!”
宁远装起了无辜。
“也好,让你也知道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你的!”孙老满意地哼了一声,随后他的眉头又紧锁了起来。
“不过现在老张的身体确实是很不好,只是坐了一趟火车,他就十分疲惫,现在已经休息了,你有没有把握治好他?”
“张老的具体情况我了解得并不太多,说有没有把握还是太早了,不过我可以保证,经过我的治疗,就算不会更好,但至少也不会更坏!”
孙老点点头。
“你一定要尽力而为!”
他对宁远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
如果这小子都治不好,那只怕他师傅凌老头来了,也是回天乏术。
“对了,我送你的礼物,还满意吗?”说完了张大强的事情,孙老的心情舒缓了一些,突然记起了一件事。
“礼物?什么礼物?”宁远却是一脸懵逼。
“他们还没有通知你?”孙老也是吃了一惊,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刘文明。
“小刘,名额已经办好了是吧?”
“是的,名额我已经办好了,通知应该是已经发到首都医科大去了。”刘文明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宁远还是一头雾水。
“等通知吧。”孙老一脸傲娇,并不想跟他说这件事。
宁远也没有办法,孙老不想说,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等一会和老人家聊完天,出去的时候偷偷问问刘文明了。
孙老的傲娇只持续了一小会,很快,他又问起了宁远这段时间在外云游的所见所闻。
宁远挑了自己遇到的几个比较有意思的事情说给他听,一老一少像是朋友一样,聊起了天来。
两人一不小心就聊了一个多小时。
刘文明几次想说什么,还是忍了回去,终于,在宁远说起遇到过一个因为休息不好导致睡不着觉的案例时,他忍不下去了。
“老首长,您今天的聊天时间已经太长了,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啊!”
刘文明当然也是很希望能有人陪孙老多聊聊天,多逗他笑一笑。
自从孙老的几个孙辈都长大了之后,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好在这两年出现了一个宁远。
这小子最初来的时候还是凌老带来的,说他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功夫,对孙老的治疗很有好处。
结果一来二去,孙老就对这个年轻人青睐有加了。
不光是他,整个孙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大多数人提起宁远都是赞不绝口的。
这个年轻人却是招人喜欢,就连刘文明自己,也很喜欢和宁远待在一起。
但是孙老毕竟上了年纪,精力有限,一聊两个小时的天对他来说,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你这个小刘,怎么总在别人高兴的时候来扫兴?宁远是医生都没有说让我休息,就你的废话多!”
孙老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孙老这是在批评我,说我没尽好医生的本责。”宁远笑着说道。
“其实我也是因为太久没见到孙老,没能跟孙老说说话,这才一高兴就说多了,怪我,怪我!不过孙老,您确实是需要休息了!”
“你们啊!”孙老瞪了他一眼,又把头摆正,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
“也好,我先眯一会,如果老张起来了就赶紧叫我,我还要盯着小宁远给老张看病!”
宁远一脸苦笑。
他悄悄起身,跟着刘文明一起来到了外屋坐下。
“孙老这还是不信任我啊,生怕我给张老看病不尽心尽力,非要亲自盯着我才行。”
“不信任你?我看连我在老首长心目中的份量都比不上你,还要怎么信任你?”刘文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跟着一起开起了玩笑。
不过他本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即使说起玩笑话也会让人有一种当真的感觉。
“对了刘大哥,刚才孙老说的要给我一个惊喜,到底是什么?我怎么完全不知道呢?”
宁远想起刚才的事,连忙问了起来。
“你真的不知道?”刘文明也有些奇怪。
“我怎么敢欺瞒孙老和你呢?”宁远苦笑。
“那就奇了怪了。”刘文明皱了皱眉。
“孙老前两天跟中组部打了个招呼,给你要了一个中央选调生的名额,这个名额现在应该已经发到你们学校去了。”